右手挣扎的力度很大,活鲫鱼一样在脚下翻折扭动。
郁岸脚下用力,断手发出痛苦的咯吱声,
指尖艰难描摹,蘸着还未干的粉色墙漆,在地面上画了一张简笔画人脸。
炸毛鸡般的长发,上下两排锯齿獠牙,俨然一张怪物的脸,根本看不出它想表达什么。
郁岸踩着断手原地蹲下,托腮打量它画的肖像画。
“长得有点像面试官。”
右手疯狂叩击地面,就像人类在用力点头。
郁岸把断手从靴底捡起来,握着它手腕的位置端详。
是很漂亮的一只右手,手指很长,皮肤柔软白皙,分明的骨节泛着淡淡的粉色。虽然面试官没在自己面前摘下过手套,但郁岸想象过他手套下隐藏的应是怎样一双清透干净的手。
这就是他手套下的秘密吗,难道他的两只手并没与身体连在一起?他派了一只右手来帮自己?
能在人才济济的地下铁崭露头角,并在高层之中拥有一席之地,面试官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温柔体贴。
郁岸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面试官必然也是一位能镶嵌畸核的载体,而且镶嵌的畸核级别肯定不低,让肢体脱离身体自由行动就是他的能力。
可是,原来他的手这么好看。
郁岸摸摸这只右手的掌心,沿着手指搓搓,捏两下指尖,贴近口鼻轻嗅,皮肤沾染着淡淡的木头香味,和面试官身上的气味别无二致。
右手晕头转向地收拢五指,指节透出一层羞赧的红晕。
郁岸席地而坐,贴近墙壁听隔壁的动静,里面的医生似乎在拼接什么钢铁零件,一直没出来。
他暂且只能耐心等待。
在此期间,郁岸悄声问右手:“面试官,给我夹带枪了没?”
地下铁虽然不公开允许干员佩枪,但这么大的公司,背地里不可能连武器库都不设吧。
右手摇了摇手指。
“厉害的畸核呢,像之前山羊角那种能打的?”
右手发了一下呆,没听懂的样子,可能脱离躯干的肢体智商有限,理解不了太复杂的词汇。
郁岸叹了口气:“那你会干什么?”
右手用食指和中指站立在地上,拇指和小指向上翻卷成人类无法达到的弧度,向郁岸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
“算了。”郁岸抓起右手,让它安静趴在自己肩头,“你最好很能打。”
隔壁的白门再次被推开,男医生走了出来,沿着右手走廊离开。
郁岸背靠白门,用目镜观察男医生的动向,等穿白大褂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蹑手蹑脚推开白门,后背贴着墙壁挪进了隔壁。
一走进来就被刺鼻的臭味冲了满脸,那是一种由消毒水和汗臭混合在一起的恶心气味,熏得郁岸睁不开眼睛,仿佛走进了半个月没打扫的牲口棚。
美容室中央的升降床上,平躺着一座肉山,数不清的交缠的导管连接在层层叠叠的皮肤间隙,药液正沿着透明导管不断充入皮下,一些针孔已然肿胀发炎。
美容院已经在为录制骨感艺术系列新视频做准备,留给郁岸的救援时间不多了。
这具躯体比郁岸在古县医太平间初见它时还要巨大,可能注射了某些具有催肥效果的药品。
郁岸拿出叶警官给的照片,比对照片上彬彬有礼的和蔼大叔,美容床上的周先生几乎丧失了人的形状。
根据叶警官提供的资料,失踪患者周躬行,六年前因病从一线研究团队退出,在长惠市医院接受治疗,但药物作用导致身体病变肥胖,鹰局也还没查清楚他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出现在红狸市。
早在初次听到这个名字时,郁岸就觉得熟悉,可当见到这张照片时,郁岸才知道,并非重名,他就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位周先生。
恐怕精械专业的学生无人不知,这张肖像照就印在他们的教科书序言页,周先生是一位在精密机械领域造诣极高的工程师,参与编写数十册专业书籍,称其著作等身当之无愧。
郁岸走上前去,晃了晃他的手臂。
靠在头枕上的那张膨胀的脸,吃力地半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年轻人,兜帽下是一团深不见底的黑洞。
周先生翻起眼白,没了动静。连接在他身上的监测仪器显示他受到了惊吓。
郁岸匆忙把纯黑兜帽摘下,用匕首将固定周先生的皮质绑带割断,趴在肩上的右手也跳下来帮着拉扯皮带上的铜扣。
搞定皮带后,郁岸开始帮周先生拔身上的输液管,小心地揭开胶布,然后顺着扎针的方向将软管拔出来,细针头还在向外呲着药液。
“去拔下半身的管子。”郁岸轻声支使在旁边发呆的右手。
右手也听话,五指飞快交替爬到周先生腿上,一把抓住十来根输液管,稀里哗啦一起扯下去,有的针头上还挂着血。
“……”郁岸啧了一声,右手自觉又添乱了,讪讪退到一边,搓搓手指尖。
但是随后郁岸也发现这样好像比较快,于是也拢起一把输液管,唰地拽出来,再找团纱布擦拭流血的针孔来补救,问题不大。
皮肤上传来的针刺感使周先生再度清醒,这一次,他睁眼看到是青年清秀的脸。
周先生看到了郁岸背包上挂着小巧的机械目镜,目镜外侧印有“长惠大学”的字样,顿时有些激动,病态鼓胀的手指握住了郁岸的书包带。
“好……孩子……你从哪儿来……”他的喉咙也被脂肪侵袭,声音从狭窄的咽喉艰难挤出,话不成句,“快走……”
“老师,你还能活多久?”郁岸试图推动美容床,虽然美容床下安装滚轮,但周先生的重量使美容床像长在了地上一般,郁岸加上右手也不能让它移动分毫。
直白的问句让周先生哭笑不得,痛苦地将巨大变形的手覆在年轻人的手上,扯起一幅痛苦的笑容:“不愧是……惠大的学生……我……死得也值了……”
郁岸两手空空,与被周先生按住的右手面面相觑,右手被迫安慰濒死的周先生。
郁岸没学过如何安抚他人,对他而言,最擅长的也是闷头行动而不是空口承诺。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美容室离出口还太远,想把周先生推出写字楼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要是那枚能力是大力出奇迹的山羊角没被鹰局没收就好了。不过现在的情况郁岸确实早就想到过,如果不能把周先生运出去,就只能把危险从周先生身边引开,一直撑到叶警官她们拿到跨区域逮捕许可那一刻。
可到现在美容院里的畸体都还没露面,郁岸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他对于救人这件事并没有太强烈的责任心,更多的只是想完成这个任务,然后对面试官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不过如此”,看看那张脸上的表情会发生什么有趣的变化。
郁岸在美容室杂乱的机器设备间扫视,目光落在一件设备上时,他瞳孔骤缩。
正对着美容床的,是一架录像机,处在开机状态,正在拍摄。
初出茅庐的调查员将会在实践中得到的第一个教训,就是进入任何房间时,首先检查四周环境。
跑。
郁岸冲向门口,推门欲逃,可白门只推开了一个很小的角度,就被从外部抵住了。
他后脊泛起一阵冷意。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戴黑框眼镜的男医生就站在门外,一直在透过门镜注视着郁岸。
郁岸不管三七二十一,又使出对付假笑咨询师的招数,用尽全身的力气蹬向门板。
轰的一声,合页豁断,门板从中央裂开倒了下去,可那眼镜医生却没有倒,他的头撞穿了门板,整个人纹丝未动,依旧微弯着腰,保持着窥视门镜的姿势,
在与郁岸视线相接的一瞬间,男医生露出微笑,抬手迅速地朝郁岸心窝掏去。
嗡嗡嗡!
美容室内升起一阵令人烦躁的蚊子嗡鸣,郁岸左眼的畸核亮起花纹,脊背上倏然绽开了一对灰色薄翼,扇动频率快出虚影。
诶!打不着!
腰间的储核分析器屏幕亮起,左侧显示“怪态核-夜行蚊”,名称下方出现了蚊子图案,右侧则显示“剩余使用次数0。”
郁岸振翅从狭窄的门框和男医生的手臂之间穿缝而出。
夜行蚊的能力是闪避一次致命攻击,男医生只不过对着郁岸心口出了一拳,就被夜行蚊判定为致命一击,他绝不是人类。
恐怕,他就是这座美容院里镇守的畸体。
右手还在安慰美容床上的周先生,被门板炸碎的巨响吓了一跳,慌张地跳下床,原地爬了两圈才找到方向,从男医生胯间冲了出去,五个手指头捯得飞快,狂奔追上郁岸,扒到郁岸肩头才松了口气。
男医生被郁岸吸引,转身一步一步朝他逃跑的方向追去。
郁岸在头脑里回忆美容院的地形,此时原路返回也是死路一条,因为连廊处有假笑清洁工蹲守,走过连廊还堵着一群疯狂的假笑咨询师,他只能选其他路。
来时有个空间稍大的堆放设备的位置,门上贴有当心电离辐射的警示标志。郁岸别无选择,只能一闪身躲进里面。
房间里没开灯,只能借着走廊的光亮看清里面的摆设,郁岸拿出了手电筒。
夜行蚊的能量已经耗尽,畸核色泽灰败,在眼眶里的感觉越来越干涩,像在眼眶里塞了一团废手纸。
郁岸抠出废掉的夜行蚊塞回储核分析器,嵌核槽里只剩三枚畸核。
其中一个是三级蓝鹰翼,但在狭窄到这种地步的房间里,飞行能力根本起不到辅助作用。
郁岸拿出功能核-撒旦指引,塞进了眼眶里,紫色微光流转链接。
频繁更换畸核让他的左眼眶内部有些刺痛。
地面上散乱地扔着两件防辐射用的铅衣,郁岸小心地扶着墙侧着行走,试图找到另外的出口,但又不能跑太远,得确保男医生一直跟着自己,没有追到半路又跑回去解剖周先生才行。
房间里放着一台陈旧的x光机,像上个世纪的旧机型,很像服装店的更衣室,前方竖着一道显像板,后方则是机器本身,人需站在二者之间,就可以完成x光透射检查。
机器正在运行,不停发出运转的噪音,严重干扰了郁岸的听觉,他无法靠脚步声判断男医生的位置。
这时,趴在肩头的右手突然开始拼命扯郁岸的头发,示意他向门口看。
男医生已经追了过来,抬腿迈过地上散落的铅衣,弯腰在桌椅下寻找郁岸。
郁岸蹲在靠近x光机的一个暗格底下,看着男医生步步逼近。
男医生带着悚人的微笑,僵硬地走到郁岸藏身的暗格前,缓慢地弯下腰,与郁岸四目相对。
视线相接的刹那,郁岸的左眼亮起紫光,畸核表面的羊头恶魔扬唇狞笑。
功能核-撒旦指引的基础能力是使目标迷失方向。
男医生中了招,双眼迷离,昏昏沉沉地站起身。
郁岸抽出匕首便窜了出去。
他右手反握精钢匕首,左手握拳做防守姿态,一脚飞踢直奔男医生面颊。
男医生被撒旦指引迷惑,反应速度慢了不止一星半点,勉强抬手架住郁岸的左腿,郁岸便突然扭转身体扫来右腿,迅猛力道直接将男医生踹翻在地。
郁岸牢记着面试官教过的,畸体的行动仰仗他们体内的畸核,不挖出畸核,它就永远能再次爬起来。
郁岸当机立断,扑上去用身体的力量压住男医生,匕首贯入他体内,用刀尖在血肉中翻找畸核的位置。
没有、左侧腹没有,胸膛没有……大腿没有……
到底长哪儿了?!
男医生抬腿一顶,膝头狠狠顶在郁岸腹部,将郁岸从身上掀翻在地。
郁岸翻身想逃,却被男医生有力的大手抓住后颈高高提了起来,然后重重甩到墙上。
“啊!呃……”郁岸撞上墙壁然后栽到地上,脸颊擦破了皮,骨骼吭吭直响,这一下摔得头昏脑胀,五脏六腑气血翻涌,半天爬不起来。
男医生像一具生锈的人偶,动作卡顿,一寸一寸直起身子,身上被匕首戳出的洞向外渗血,将白大褂慢慢染红。
第14章
二挑二
“组长,要派支援过去吗。”
昭然关掉音响,酒醒了大半截,双手抵在唇边思考:“大老板的意思是,必须让郁岸独立完成实习任务,谁也不准帮。”
他思索一小会儿,又靠回椅背中:“离谱也不是不能打……其实问题也不大。”
下属小齐面无表情:“会被郁岸发现么。”
“应该……”昭然捻动指尖心中默算,“不会”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突然捂住右手闷哼一声。
好痛,好像被什么东西踩到了。就不该派那笨东西过去,平地走路都能撞到门框,更别说执行某些需要隐蔽的任务。
下属小齐目无波澜地看着昭组长,只见组长坐在椅上骂骂咧咧了一会儿,突然不出声了,不自然地趴到桌上,捂住右手,乱发遮住了脸颊,发丝与衣领之间的两寸脖颈腾地升起淡淡红晕。
“被发现了……没用的东西,还不快跑,要是被那熊孩子抓住可就……”昭然话音未落,身体忽然一僵,慢慢趴到办公桌上,额头抵着小臂,右手垂到桌面下,五指蜷进掌心,手套表面皮革相互摩擦,咯吱轻响。
在一旁倒酒的左手放下酒瓶,从抽屉里爬出来,抽了张纸巾递给昭然。
下属小齐沉默退远半步,组长在办公室喝得烂醉,眼睛脖子都红得快滴血了,被老板看见估计要挨一顿臭骂。
小齐摇了摇头,去拉上了窗帘。组长一贯吊儿郎当的样子,工作状态时常令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认真对待这份工作,可每月递交的业绩报告和战斗结算又会向所有人证明,地下铁没他不行。
他常酗酒,但不会像其他毫无自控力的男人一样撒酒疯,绝大多数时候都只会找一个没灯的角落安静地坐着,双眼放空,似乎酒精是他麻痹情感的一种别无选择的方式。不止一次,小齐清晨上班,推开办公室的门,被储存了一夜的寒冷扑个满面,随后便看见组长烂醉如泥靠在玻璃窗边,白衬衫、苍白脸庞和浅淡发白的发丝,窗上的冰花蔓延到他脸上,睫毛挂上冷霜,像垂死的飞蛾。
不过,实习生的到来颠覆了这种常规,组长特意去挑了一件鲜艳的酒红色衬衫塞进衣柜,每次出门都会在穿衣镜前停留几秒,他还从没如此注重维护过公司形象。用其他下属的话来描述他的变化,就是一个颓废的酒鬼某一天去宠物店领回了一只小猫咪。
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昭然从臂弯里抬起头,嘴唇被尖牙咬破,渗出些许深红颜色。
紧急秩序实习1组郁岸:“你在哪儿?”
不是吧,这是什么奶猫崽找妈妈式的无助求救?
冷漠清高的臭小子不会轻易向别人开口求助,不会真陷入死局了吧。
*
郁岸的情况的确危急。
男医生扭动不协调的肢体,朝郁岸步步逼近,在他头顶抬起脚,用力向下一跺。
郁岸眼前发黑,耳内嗡鸣,手指扣着墙壁抬起上半身,凭直觉向前翻滚了一小段距离,堪堪躲过这致命一脚,免于沦为一个被踩瘪的易拉罐。
郁岸接连退到三米之外,重新摆出防守姿态,左眼的撒旦核仍在狞笑。
撒旦指引的迷失效果尚未消退,男医生的动作依旧迟钝。郁岸主动进攻,左手勾拳,但被男医生抬起手臂架住,郁岸当即反方向拧转身体,给予男医生肋下一记重击。
肘击属于徒手格斗中杀伤力相当致命的打击手段,皮肉相撞,骨骼断裂的残忍声响清脆入耳。
男医生捂着肋下扶住墙壁,险些跌倒。
郁岸看着自己的左手,出神地回忆脑海中那段空白。右手才是自己的惯用手,写字吃饭都无例外,却只有打架的时候,出拳扫腿都惯用左侧身体。
这说明,教自己打架的那位教练很可能惯用左手。可郁岸却不记得自己在哪里学过拳击和散打了,每一次身体的拉伸和律动都是肌肉记忆做出的反应。
随着进攻和躲避的次数增加,本能便会在头脑中形成套路,郁岸不再依靠拳拳到肉的打击感寻找下一拳的方向。
他踏了一脚墙壁,纯黑兜帽套装给了他增强跳跃的效果,靴尖还装有可回弹的尖爪,极大地增加了摩擦力。
郁岸凌空一跃,从空中旋身飞踹,二连踢精准命中男医生面门,靴尖的刀片擦过医生的脸,郁岸带起的凛风刮过,男医生面颊被砍了两道极深的沟壑,从鼻梁中央砍进了颅骨。
趁男医生打了个趔趄向后倒地,郁岸又一次压了上去,匕首倒插进刚刚还没来得及搜寻过的位置,寻找男医生的畸核所在。
刀尖沿着大臂贯入,利落向下划开肌肉组织,却找不到他体内的核。
冷汗沿着郁岸额头渗出,黑发一缕一缕地黏在颊边。
等等,隔壁有动静。
刹那间,郁岸回忆起叶警官放映的骨感艺术视频,给美容床上的肥胖症患者做脂肪割除手术的,分明有两位医生。
郁岸来不及回头,背后的墙面突然传出一个女人的尖叫,甚至没给郁岸一个回神的时间,墙面爆裂出蛛网状纹,中央破了一个洞,一只强劲却纤细的手冲出墙面,一把抓住郁岸的左臂,奋力向后扯去。
“操了,还有一个……!”郁岸反应也够快,松开男医生,猛地回身将匕首插在从墙洞里伸出的女人手上。
女人凄厉的尖叫回荡在整个大楼之中,郁岸向前一扑,右手从地上跳起来,虎口卡住郁岸腋下将他接住,但它只有一只手,保持不了平衡,跟着郁岸一起滚了出去。
钢筋混凝土簌簌地从破损的大洞中掉落,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人剥落墙砖,长腿跨了进来。
猩红色的嘴唇,黑红眼影,女医生美艳的脸上洋溢着瘆人的微笑,血红牙龈全裸露在外,手中举着一把手术刀。
在细柳美容院中镇守的,竟是一对医生畸体。
这时候郁岸能想到对策唯有“是时候撤了”,就算营救对象是对国家乃至世界做出过突出贡献的精械工程师,也不至于豁出命去留在这儿一起陪葬。
如果周先生死了,只能说明地下铁用人不明,派一个实习生就敢应承窥视鹰局的委托。
郁岸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面对毫无胜算的局面,他只能选择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