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季燕然云倚风 本章:第94章

    季燕然收回思绪,将他打横抱起来:“回家。”

    “回家弹琴吗?”

    “江家正乱着呢,弹什么琴,不准弹。”

    “……”

    嗨呀。

    第131章

    梅柳书院

    江南震对谋害江南斗一事供认不讳,

    被江凌飞下令,

    终生囚于西郊偏院,无命不得外出。

    江凌旭终得洗清冤屈,

    回到了鸿鹄楼。掌门之位是不必再争了,

    经此一事,

    他也彻底被磨平了勃勃野心,只将旧时商号镖行重新捡起来,

    规规矩矩做起了江家大少爷。

    飘满药香的卧房中,

    江凌飞坐在床边:“叔父今日觉得怎么样?”

    江南斗靠在软被上,点头:“梅先生医术高超,

    将我照顾得很好。你初任掌门,

    应当有许多事情要忙,

    就不必日日都来此处了。”

    江凌飞笑笑:“叔父嫌我烦吗?”

    “怎么会。”江南斗握住他的手,感慨道,“江家、江家幸亏有你啊。”

    丫鬟送进粥汤,江凌飞顺手接过来,

    慢慢喂给他吃。说来也怪,

    先前两人一个高高在上,

    一个吊儿郎当,不说互相看不顺眼吧,但也确实没什么感情,每年稀稀拉拉见那几次面,也全靠姓氏中抹不掉的一个“江”,但现在,

    江南斗武功尽失缠绵病榻,江凌飞被迫接过江家的担子,一老一少反倒生出了几分……相依为命的亲情,如狂风暴雨的两尾飘摇小舟,紧紧系在一起。

    江南斗叮嘱:“过两天就是你爹的祭日,好好去拜一拜他吧。”

    江凌飞的爹,也就是江南斗的三弟,江南舒。据传此人天生便是武学奇才,模样更是英俊风流,被老太爷视为掌上明珠。只是如此倜傥公子,却体弱多病,江凌飞刚出生没多久,他便因一场风寒撒手人寰。三夫人悲伤过度,从此久居佛堂,日夜诵经思念亡夫,像一朵失去养分的花,迅速枯萎衰败了下去,思绪恍惚。

    江凌飞就是在这么一个环境下长大的,鲜少能见到面的母亲,安静的宅子,悠远的佛经,还有袅袅的青烟……差不多就是整个童年了。也难怪,长大之后一入王城,便繁华乱花迷人眼,赖在萧王府中死活不肯走,还硬将老太妃也分走一半认作娘。

    ……

    云倚风清清嗓子,敲门:“江掌门。”

    江凌飞笑道:“江掌门刚打算去休息,有事?”

    “我们买了油炸小鱼,送一包过来。”云倚风将手中热腾腾的油纸包递给他,自己挪了把椅子坐在对面,“本打算叫大哥一起出去吃饭,但王爷说江家事多,让我不要前来打扰。”

    “是嫌我多事碍眼吧?”江凌飞擦干净手,自己捏了条小酥鱼吃,“家中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这两天还真不算忙,不如我也跟着你们——”

    话未说完,云倚风便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封信:“既然不忙,那这里刚好还有另一件事。”

    江凌飞:“……”

    “风雨门刚刚截获。”云倚风撑住脑袋,“黎盟主送给江四少的。”

    江凌飞抽出信函粗略一观,倒也没写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字里行间只命江凌寺要低调行事,安心本分地当好江家四少爷,好好辅佐新任掌门,将江家继续发扬光大,以维护整个武林的正义与安稳……总之,都是些冠冕堂皇,制成匾额也挑不出错的废话。

    云倚风道:“看来他是不打算再继续帮着四少爷了。”

    “黎青海惯会观察风向,自不会选在这种时候与我、与王爷作对。”江凌飞向后靠上椅背,“但我确实还没想好,要如何去处理这件事。”

    云倚风明白他的意思。按理来说,这种事是无论如何也要查个清楚的,但黎青海盟主当得好好的,汉阳帮又是仅次于江家山庄的大帮,多年苦心经营,早已在武林中扎下了盘根错节的老根,若想撼其根基,只怕有得头疼。

    江凌飞叹一口气,手中酥脆的椒盐小鱼也没了滋味。云倚风见他一脸愁绪,便主动道:“不如我先派风雨门弟子去探探消息,无论大哥将来要怎么与黎青海算这笔账,能多握几天线索在手中总是好的。”

    “如此,也好。”江凌飞笑,“那我就不同你客气了。”

    “还有一件事,”云倚风观察了一下他的神情,“圆圆姑娘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江凌飞将小鱼丢进纸包里:“是。”

    云倚风委婉提醒:“我在来的路上,听到许多人都在议论此事,再拖下去,怕是有损掌门威严。”

    虽说江南斗遇袭一事已经查明,确与月圆圆无关,但夜半私自放走朝廷要犯,却是她亲口认下的罪行。家中人人都在嘀咕,怎么同样是触犯门规,江五爷一夕之间就被削权关押,处理得干净利落,可换做那小丫头,反而就一直拖着,连问都不准旁人问一句?这不是明晃晃的包庇,又是什么?

    “我会处理好的。”江凌飞站起来,“苍松堂那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先过去看看。”言罢,便拂袖出门,只留下大半包热乎乎的椒盐小鱼,和一个唉声叹气的云门主。

    季燕然正在院中擦剑,见到他又捧着鱼蔫蔫回来了,便道:“被赶出来了?”

    “江大哥压根就不愿意听与月圆圆有关的事情。”云倚风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你是对的,下回我不去自讨没趣了。”

    季燕然笑,喂他吃了几条小鱼:“武林盟主的事情呢?”

    “风雨门先去探一探吧。”云倚风道,“我看江大哥的意思,应当也是想查明真相的,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黎青海。”

    也对,中原武林的安危,就算不系于顶天立地的大君子头上,也不该由这么一个小人担着,给别人茶水中下药算什么下九流手段?偷儿与采花贼都不如。

    季燕然点头:“武林中事,你与凌飞商议便好。”

    江凌飞一路去了月圆圆的住处。

    她依旧坐在床边,桌上摆着半壶茶,半碗面,窗台上的花也蔫了,以往脆嫩的杆子失去水分,有气无力地垂下头来,随着风轻轻摇曳。

    江凌飞拿起那半壶冷水,细细浇进花盆里。他的动作很慢,月圆圆坐在床边,看着那沐浴在日光下的高大背影,突然就觉得鼻子一酸。

    “我后悔了。”她说。

    “现在后悔也迟了。”江凌飞放下空茶壶,从袖中取出一枚药丸,递到她面前,“吃了它。”

    月圆圆眼底有些慌乱:“少爷……”

    “放心,不是毒药,我说过不会杀你。”江凌飞蹲在她面前,“这是我问梅前辈要来的假死药,服下后会昏睡半年,现在各路堂主纷纷拿你的事情做文章,唯有如此,才能堵住他们的嘴。”

    “那半年之后呢?”

    “半年之后,我会处理好所有事。”江凌飞看着她,“吃不吃,全看你。”

    月圆圆声音低哑:“我吃。”

    她将药丸捏在手中,又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太阳,晃眼的,照着碧绿的树与红色的花。

    ……

    月圆圆的“遗体”,被暂时安置在了江家的冰室中。

    云倚风道:“倒也算是个躲清静好办法,但半年后要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季燕然握着他的手,慢慢在纸上描画,“你知道的,凌飞在这件事上,可谓严防死守,从不肯对外透露半句。”

    为什么呢?云倚风回头看他,疑惑道:“该不会真像外头说的,江大哥和圆圆姑娘,嗯?”

    “不好说,但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季燕然看着他,“话说回来,你才是风雨门门主,问我?”

    “风雨门门主又如何,你又不准我去探江大哥的私事。”

    “我是不准,你就饶了他吧。”季燕然放下笔,“好好带着风雨门弟子,去查野马部族与谢含烟一事,顺便再打听打听鬼刺的下落,这才是你现在该做的事情。”

    云倚风伸手:“付银子。”

    萧王殿下财大气粗,曰,先欠着。

    将来带你去国库里滚金山。

    像这种空口开出来的赊欠,早不知积攒了多少条,云倚风兴趣缺缺,一巴掌拍开他,自己去找江凌晨,打算继续教那少年“风熄”轻功,却在半途遇到了江凌寺。

    江家四少爷,打扮依旧是儒雅斯文相,拱手道:“云门主。”

    云倚风询问:“四少爷这是要回梅柳书院?”

    “是。”江凌寺道,“方才去探望叔父,在他房中坐了一会儿。”

    哦,去探望老掌门了啊。云倚风又问:“不知江南斗前辈今日身体如何?”

    江凌寺答,挺好。

    他满心都想快些告辞,云倚风却很有几分热情攀谈的勃勃兴致,主动道:“早就听闻梅柳书院雅致清幽,藏书楼中更是浩瀚若海,有不少珍稀孤本,不知我能否带着王爷,前去见识一番?”

    “云门主说笑了,萧王殿下身份尊贵,天下珍宝尽在皇宫,怎会将我这小小书院放在眼中。”江凌寺随口敷衍,“改日——”

    “也对。”云倚风打断他,“王爷见过大世面,那我们就不带他了。”

    江凌我们?

    云倚风往前走了两步,回头见他还站在原地,便一招手:“四少爷,这边请。”

    江凌寺暗自咬牙,紧走两步与他并肩而行。

    “梅柳书院中有画吗?”

    “都是些今人的拙劣之作。”

    “书法呢?”

    “也极少。”

    “藏书?”

    “只有寥寥近百本。”

    “挺好。”

    “……”

    第132章

    盟主之位

    江凌寺自然不会相信,

    云倚风此番前往梅柳书院,

    是为了看什么藏品。现如今的江家,五叔倒了,

    大哥也倒了,

    若论起秋后算账,

    似乎也该轮到自己头上。虽说当初与黎青海的一切谋划,皆是在暗中进行,

    理应不会被外人察觉,

    但……对方可是风雨门门主啊。

    再想起盟主之争时,自己曾做过的事情,

    江凌寺心中越发忐忑,

    在进屋时,

    还险些被门槛绊了一跤。

    云倚风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四少爷,小心看路。”

    心怀鬼胎时,最普通的一句关怀也能解读出别的意思,小心看路,

    小心看路,

    江凌寺后背已经濡湿,

    抬头再看时,云倚风却已经在悠闲惬意地、一幅一幅仔细欣赏画作了。

    “……”

    季燕然最近经常带着云倚风画画,教他何为立意取势,何为虚实疏密,如此再看前人山水时,果然就多了许多先前没有的乐趣。江凌寺见他在那《秋日丹枫图》前站了许久,

    似是喜欢得很,便道:“若门主看中了这画,我明日便差人包好,送去风雨门。”

    “我只是看看,君子不夺人所好。”云倚风赶忙摆手,又顺便一指画中人,感慨,“这方头阔脸的,还挺气派。”

    江凌寺顺着看过去,几根细木棍样的人正站在山水中,莫说“方头阔脸”了,就连头在哪里都要找上半天——那为何要特意提上这么一句呢?因为当今武林盟主黎青海,就是这么一个气派的长相。

    话说到这份上,在江凌寺看来,已经算是明晃晃的“明示”了。房间里静得吓人,他站在原地,只能听到窗外风拂落叶的“沙沙”声,饶是秋日的天气,也生出了一脑门子的虚汗,倒是云倚风,看着一派淡定从容,将每一幅画都要盯上半天,方才摇头晃脑夸赞一句,不错。

    “是三哥让云门主来的吗?”许久之后,江凌寺终于受不了这诡异压抑,先开口询问。

    “没有没有。”云倚风否认,“江大哥最近忙着处理家中琐事,哪里还能顾得上我赏花看画。”

    “若三哥同意,”江凌寺横下心来,“我愿前往江家远在北域的商号——”

    “怕是不行。”还未等他说话,便被云倚风打断。

    江凌寺暗自握紧拳头。

    “江湖险恶啊。”云倚风将手中花瓶放回架上,扭头一笑,“四少爷别多心,我这是为你好,毕竟江家树大招风,保不准就有谁在外头等着,嗯?”

    江凌寺没有说话。

    他与黎青海二人,当初纯是因利而聚,能同享好处自然好,但现在碗里的肉已然变成足下的刀,在这种局面下,对方会不会用自己来铺路,的确不好说。

    云倚风足足赏了一个多时辰的画,方才心满意足,走了。

    季燕然问:“江凌寺是何反应?”

    “没什么反应。”云倚风道,“主动说要去北域,替江家守住苦寒之地的几家商号。若他与黎青海有过命交情,我还能猜成是另有谋划,但两人的关系像也没多好,那便八成是江凌寺已经后悔了,所以主动放低姿态,想从江大哥手中换一条活路。”

    但活路也不是那么好换的,倘若江凌寺手中当真握有黎青海上位的大秘密,那只怕一出江家山庄的大门,就会被对方灭口。

    云倚风活动筋骨:“他现在才是真正的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若只是像江凌晨一样,犯了些熊孩子讨人嫌的过失,那诚心认错之后,关起门来打一顿也就过了,可偏偏江凌寺做下的,又是传出去要撼动整片武林的“丰功伟绩”,消息一旦泄露,江湖中人人喊打,哪里还会再有他的半分容身地?

    季燕然道:“估摸那位江家四少爷,现在既担心会被黎青海灭口,又担心会被凌飞用来对付黎青海,两头都是敌人,处处不得安稳。”

    云倚风发自内心道:“惨。”

    太惨了。

    而这种惶惶难安的惨日子,江凌寺一过就是两个月。待到秋叶落尽了,丹枫城里刮起了寒风,清月方才送来一封书信,说已将当初盟主之争时的厨子、丫鬟、杂役、护卫全部问过一遍,整理出了厚厚一摞口供,但鉴于没什么要紧线索,就不送来给师父了。

    季燕然替他温着酒,打趣道:“买卖做成这样,我可不付银子。”

    “在比武前夜给人下毒,这种卑鄙伎俩,自会做得万分隐秘。”云倚风裹着厚厚的披风,正在兴致盎然作画,“说不定现场压根就只有江凌寺与黎青海二人,找不到人证物证,也在情理之中。”

    “那要怎么办?”

    “风雨门这两月的动静,一半是为查明线索,另一半也是为了做给黎青海看。”云倚风放下笔,“他不是傻子,知道这代表什么。”

    “你想逼他狗急跳墙,主动露出马脚?”季燕然递过来一杯酒。

    “若江家背后没有王爷,那汉阳帮或许还能放手一博。”云倚风道,“但你我如今长住江家山庄,就差在丹枫城里安宅置地,谁又敢同江大哥作对?黎青海老奸巨猾,自会理清其中利害,所以我猜他狗急跳墙的可能性不大,倒极有可能主动退让,甚至是交出盟主之位,以求自保。”

    “说句私心话,我是想让凌飞做武林盟主的,中原江湖安稳,朝廷才能省心。”季燕然道,“但他志不在此,满心只想做个吊儿郎当的富贵闲人,我也不好强求。”

    这不巧了吗。云倚风心想,我也满心只想做个吊儿郎当的富贵闲人,每日抚琴作画,吃完饭便去国库溜达散心,逛一逛金山银山,再顺便搬几口粉彩大缸回家,快活似神仙。

    千里之外的王城,李璟被惦记得连续打了七八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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