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季燕然云倚风 本章:第86章

    血灵芝的浆液,依旧每天三碗准时喝下去,那个酸苦啊,已经从心心念念的求而不得朱砂痣,变成了漫山遍野的蚊子血,一看到梅竹松端着碗进来,云门主就隐隐作呕,很想四肢并用往窗外翻,并且在心里翻来覆去将鬼刺碾成了渣渣。

    “前辈要回千伦草原吗?”云倚风捏着鼻子,将碗里的玩意一口气灌下去,“我这头也差不多好了。”

    “不回去。”梅竹松道,“我已经同王爷商议过了,会一直待到云门主康复为止,否则他不放心,我亦不放心。”

    “前辈这样的,才算是好大夫。”云倚风从床头摸出一包糖,分给他一颗,“若换成鬼刺,现在定然已经迫不及待,跑回去继续抓人试蛊,然后再试着用血灵芝解毒了。”

    “我也是听过这位神医名号的。”梅竹松道,“先前还一直颇为仰慕,想着无论如何也要一见,却没想到会是这种龌龊小人。”

    “所以,我们得想想要怎么对付他。”云倚风继续吃糖,“那种疯子,打一顿没用,杀了又可惜一身医术,毕竟有许多都是在我身上试出来的,得让他都吐出来,交给其余大夫接着用。”

    不过话说回来,迷踪岛上究竟出了多大的事,竟能让他连自己这个大宝贝疙瘩都顾不上了?

    第118章

    疯魔隐士

    一株一株的血灵芝吃下去,

    云倚风的身体也一天一天好了起来。不再需要旁人搀扶,

    亦能自己拖着虚弱步伐,漫山遍野到处乱溜达,

    还知道要偷偷摸摸避开大梁将士,

    以免被告状。每每是药熬好了,

    人却连影子都找不到一个,令萧王殿下相当头疼,

    也总算从中琢磨出一个道理——放在自己身边看着,

    尚且如此不让人省心,若当真送回王城、送回风雨门,

    只怕一转眼就又不知溜去了哪里去。

    云倚风辩解:“我最近脑子不大好使,

    是真的。”所以摸出门后,

    要半天才能想起回来。

    季燕然替他洗手:“我知道,光记吃饭,不记吃药。”

    云倚风:“……”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真的记不住事情。为此还特意问过几次梅前辈,

    生怕自己毒虽然解了,

    却将心上人给忘了,

    往后便是情人相见不相识,简直闻者落泪。

    梅竹松连劝十八回,不会的,又纳闷地问,门主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荒谬事?

    云倚风态度端正,答曰,

    小话本里都这么写。

    梅竹松:“……”

    梅竹松苦口婆心:“街头话本只图香艳猎奇,云门主的毒在心脉,又不在脑内,如何会失忆,还独独忘了萧王殿下?最近不记事,只是先前病得太久了,身子尚未缓过来,往后慢慢就会好了,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千万莫要再来烦我。

    云倚风被大夫强行推出门,心想,嗨呀。

    他原想装一装失忆,逗一下季燕然,但见他最近像是挺忙,便收起不该有的皮心思,问他:“下午的时候,王爷在同江五爷聊些什么?”

    “关于雅乐居那张古琴的事。”季燕然道,“江南震自称在这些年里,的确陆陆续续买过不少琴,但也只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小爱好而已,往往是见到有稀罕的便付银子,再或者被琴行老板奉承忽悠几句,也会一口气搬上七八张回家,实在没精力逐一赏玩、逐一记住来历。至于卢将军,多年前倒的确去过一回江家。”

    云倚风奇道:“哦?”

    “那个时候,卢将军率军由东峡出海,抗击贼寇,江南斗或许是为拉拢朝廷、或许他原本就胸怀侠肝义胆,总之曾捐助了许多粮草、伤药与棉服给众将士,更斥资打造战船五十条,所以在征战得胜后,卢将军便亲自去了一趟江家道谢,当时江南震也在。”

    云倚风问:“所以卢将军就与江家有了交情?他们后来还有来往吗?”

    “江南震说自己不知情,怕是要问江南斗才知道。”季燕然道,“可江南斗现在的情况,也不知还能不能醒来。听说江家一早就派人去了迷踪岛请鬼刺,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回信。”

    “八成是迷踪岛上出大事了吧。”云倚风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口说,“我先前就想过,否则鬼刺不会连我都顾不得,说得再严重一些,被谁绑了杀了,也说不定。”

    季燕然却不愿让鬼刺就这么死,云倚风二十多年来所受的非人折磨,还没与那罪魁祸首好好算账,倘若被旁人一刀杀了,岂非白白便宜了他。不想再让心上人听到这些糟心事,便也没与云倚风继续细说,只在傍晚时吩咐亲信,命他即刻派人前去迷踪岛,看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峡谷中的日子,过得不快也不慢。不快是因为外头尚有一堆烂事,想起时难免烦心。不慢是因为云倚风体内蛊毒已解,再也不必担忧毒发痛楚,往后还有无数江南与好时光,自然怎么想怎么有滋味,连带着尸山血海也不再可怖。临离开的前一天,云倚风看着峡谷上方的夕阳,问:“关于这旧木槿镇的秘密,元杰老大人还是什么都不愿说吗?”

    “父皇下旨命他守口如瓶,我亦不能逼问。”季燕然道,“不过他倒是提过,自己在这几十年间,从来只是派兵镇守,并未下过幽深峡谷,所以也不知里头藏有血灵芝,不是有意欺瞒。”而朝廷与风雨门的弟子、又或者是鬼刺派出寻药的人手,往往都只在湘楚城一带搜寻,地图上的旧木槿镇已被完全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没有任何标注的茫茫荒山,被官府一锁就是几十年,即便是当地百姓,也已经快遗忘了这么个荒僻地方,也难怪一直无所获。

    关于卢将军与旧木槿镇的往事,怕是得先回王城问过皇上,才好决定是否要继续往下查,倒不算着急。而目前第一要做的,便是得去一趟金丰城,看看那倒霉的地方官徐煜,与千秋帮帮主邛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飞霜蛟与翠华,一早就等在了峡谷口,一白一黑膘肥体壮,大梁将士们都感慨,看看,就连王爷与云门主的马,瞅着都十分般配恩爱,佳偶天成啊,佳偶天成。

    正说着,翠华也不知是怎么蹭了飞霜蛟一下,那烈性白马便不满地打了个响鼻,做出一副凶相来,惊得墨玉大马撒开四蹄,跑到梅竹松身后,死活不肯再出来了。

    将士们:“……”

    但无妨,季燕然原本也没打算放云倚风一人骑马,他用薄披风仔细裹着他,抱在怀中尚嫌不够,行进的速度也相当缓慢,就差走两步休息半个时辰,飘一丢丢雨丝就要找家店歇脚,太阳大了也不走,因为会热。

    对于这种能踩死蚂蚁的“赶”路法,近军将士们自是没有意见的,而江南震也颇为体贴,唯一饱受煎熬的,怕只有徐煜与邛千二人——整座金丰城皆被大军围得水泄不通,至于官府与千秋帮,更是连半只蚊子都飞不进去,想求援亦无通路,一天到晚活在这种压迫氛围下,滋味可比死了都不如。

    而等萧王殿下一行人终于抵达金丰城时,徐煜早已因过度担忧而一病不起,形容枯槁疯疯癫癫,被人一路如死狗般拖到季燕然面前,连审问的过程都省了,只一看到那摞账本,便抖若筛糠地磕头认罪,一五一十交待出与邛千多年来相互勾结、中饱私囊的行径,只求能留得全尸。

    季燕然问:“当日派人刺杀本王一事,说说看,是谁给你的胆子?”

    “是……是一个蒙面人,看不清楚模样,功夫极高。”徐煜将当日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从对方自称与江南震有血海深仇,到由账本上撕扯下的几页纸,皆一一交待干净,又哀道,“那蒙面人当时只说江南震会路过鱼儿峡谷,诱我联手邛千布下陷阱将其杀之,可从未提过王爷也会同行啊。”

    那几页账目已被徐煜烧毁,不过他大概记得上头所书内容,因此很容易就从季燕然手中的账本中,找出了缺失部分,的确有撕扯过的痕迹。

    证据确凿,徐邛二人当日便被投入大牢。地方事务暂时交由驻军统领手中,除此之外,千秋帮多年伙同徐煜,为他暗中提供诸多便利,所牵连进去的人也不少,仍需细细调查——余下便是新任官员的事情了,估摸至少也需半年时间。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曾经在金丰城呼风唤雨的帮派,自此算是彻底伤了元气,绝难东山再起。

    江南震喜不自胜:“王爷果真雷厉风行,为民做主。”

    季燕然对他的吹捧没有丝毫兴趣,只提壶斟茶:“江五爷,坐。”

    “王爷可是有事要问?”

    季燕然道:“那些账本,据徐煜供认,一直是藏在机关暗格中,可谓再隐秘不过,江五爷是如何拿到的?”

    江南震倒也坦率:“起先我并不愿碰官府,只是在查邛千时,顺藤摸瓜扯出了徐煜。便派人多方盯梢,费了颇大一番力气方才找到这些账本,摸清了他二人联手私吞国库的罪行,加之又恰好知道血灵芝的下落,自然会希望能与王爷合作。”

    “所以账本是江家弟子找到的?”季燕然又问了一次。

    江南震觉察出异常,试探:“怎么,王爷有疑问?”

    “账本被人撕掉了几页。”季燕然道,“有人拿着撕下来的几页账目,找到徐煜谈条件,说与江五爷有深仇大恨,诱骗他去找邛千,一道在鱼儿峡谷中设下了滚石阵。本王的疑问便在于,若账本是江家弟子从暗室中找到的,那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被人撕掉了这几页?”

    江南震额上沁出细汗:“这……”

    “说起来,江五爷算是云儿的救命恩人,本王理应心存感激。”季燕然冷冷道,“但当日鱼儿峡谷中的滚石阵,伤大梁将士数十人,云儿亦被吓得不轻,险些没能撑过去,这笔账,本王自然要同幕后主使慢慢算,江五爷若是与那蒙面人无关,还是趁早说清楚,以免日后受到牵连。”

    江南震沉默片刻,长叹一声:“王爷恕罪,我与那蒙面人……还当真有些关系,实不相瞒,那账本其实是他交给我的。”

    根据江南震所言,对方是一名江湖隐士,两人因琴相识,对彼此都颇为欣赏,算是不远不近的知己。

    “他知我想夺江家掌门之位,又知凌寺与黎掌门勾结密谋,是极大的威胁,便称自己有个法子,能令他们精心拉拢的联盟分崩离析,后又交给我那些账本。”江南震面露愧色,“许是担心我无法说服王爷,所以他才会事先撕下几页账目,去煽动徐煜与王爷为敌吧。幸好云门主没事,将士们的伤势也已无大碍,还请王爷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马。”

    季燕然挑眉:“这名隐士为帮五爷夺得掌门之位,还真是尽心尽力,谋害皇亲可是死罪,这份情义……他叫什么名字?”

    江南震答:“没有名字,自称琴痴,我便唤他琴兄。”

    “琴痴,也罢,看在江五爷的面子上,本王便放了他这一回。”季燕然道,“恰好云儿也爱抚琴,将来若有机会,或许可以让他二人切磋一番。”

    云倚风恰巧推门进来,好奇道:“切磋什么?”

    季燕然答曰:“琴技。”

    云门主心花怒放:“和谁?我已经准备好了。”

    江南震:“……”

    “最近怕是不行,你得好好养着身子。”季燕然递给他一杯温茶,看着喝完之后,便带着人出去吃饭。临走前回头提醒一句:“滚石无眼,那位琴痴先生为帮夺掌门之位,都甘愿犯下死罪了,怎么反而对江五爷的性命不上心,也不怕砸伤自己人,下回见面记得替本王劝他一句,可莫要再如此冒险了。”

    江南震低声应道:“王爷说得极是,我定会好好训斥他,保证绝不再犯。”

    外头的天气很好。

    云倚风手中摇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摸来的折扇,模样俊俏风流倜傥,还在惦记方才提到的琴痴,追问,那是谁?

    “你是风雨门门主,却问我那是谁?”

    风雨门门主被问住了,讲道理,江湖中爱琴之人多如牛毛,皆能自称一句‘琴痴’,我怎会知道你们说的是哪个?

    季燕然笑笑,把方才江南震所言大致于他说了一遍。

    云倚风听得皱眉:“世间当真有这般疯魔的人,会如此不计后果,只为帮江南震争掌门之位?”

    “或许是江湖之大,无奇不有呢,至少就面前的局面来看,抛去贪腐一事不言,江南震的确是最大的获益者。”季燕然替他整好头发,“走,不说这些了,先带你去吃饭。”

    云倚风趁机提要求:“再去琴行看看。”

    季燕然面不改色:“不行,你现在还病着,抚琴会头疼。”

    云倚风纳闷:“真的?”

    “真的。”

    你抚琴,我头疼。

    千真万确。

    第119章

    再回江家

    虽说江南震口中的那位“琴痴先生”,

    听起来尚有不少可疑之处,

    季燕然也未全信。但不管怎么说,能找到血灵芝的确算是他立大功,

    江家弟子这一路对云倚风也颇为关怀照顾,

    且不论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吧,

    至少看着挺让人舒心。所以为表礼尚往来,云倚风也特意从临近城中招来一批风雨门的弟子,

    命他们将千秋帮的近况尽快散播出去,

    越惨越好,越可怜越好,

    能搅得其余门派人心惶惶不敢站队最好。

    顺便,

    还占了些朝廷的小便宜,

    选最快的皇家驿馆捎了封书信回春霖城,其中特意夹带上了先前病重时,满怀慈爱与不舍写下的奇长遗书。而在风雨门中,清月与灵星儿正牵挂云倚风呢,

    整日提心吊胆吃不好睡不香,

    生怕会从江南传来噩耗,

    这天好不容易等到书信,拆开一看,赫然是十七八页临终遗言,灵星儿顿时哭得几欲昏厥,清月亦是红了眼眶,将拳头捏得死紧,

    结果好不容易看到最后一页,就见上头用龙飞凤舞的潦草笔触,洋洋得意写着为师我已经找到血灵芝,治好病了,所以给你们报个平安,先勿将此事宣扬出去。对了,前头那封信函是我在两月前写的,什么成亲生孩子的事情,都不用细看,主要是其中对于江湖局势的分析,清月啊,这字字句句皆是为师呕心沥血为你铺的路,最近身上没什么力气,手酸,不想再重新誊抄一遍了,故随平安信一起寄来,你只挑重要的看。

    灵星儿:“……”

    她将那最后一页薄薄的纸,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方才不可置信地说:“找、找到了,当真找到了吗?”

    清月道:“看师父的笔锋都快高兴得飞出纸边去,理应是找到了。”

    灵星儿喜极而泣,简直要手足无措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过了一阵,又反应过来:“师兄,你说门主是不是故意将那封遗书放在前头,吓唬我们的?”

    清月诚实回答:“据我对师父的了解,很有可能。”

    想起方才的如雷轰顶,灵星儿擦了把花脸,气得不行,却又高兴得不行,最后坐在院子里,看着面前姹紫嫣红的夏花,闷闷笑了半天。

    终于找到血灵芝了啊。

    可真好。

    ……

    而在汉阳帮中,可就没人敢当着掌门的面笑了。

    自从黎青海接任武林盟主之后,他所处的陇武城,自然也就成了武林盟的总坛。此时,汉阳帮弟子正道:“据说是萧王亲自下令,要彻查千秋帮与官府勾结贪腐一事,那徐煜已经将什么都招了,证据确凿,所有案犯不日便会押至王城,估摸难逃一死。”

    黎青海听得心烦,他面前桌上摆着七八封密函,皆是在近几日中,各门派加急送来的,千秋帮一事已在江湖中闹得沸沸扬扬,虽说众人尚不明白为何一向与江三少交好的萧王殿下,会突然与江五爷变得关系密切,但不管怎么说,这回朝廷已是摆明了要插手江家的事——那可是手握八十万大军的实权王爷啊,谁会吃饱了撑的,为一点蝇头小利去与他作对?便都推脱自己头疼脚疼心口疼,或者是爹娘病重,儿子出水痘,各种借口五花八门,总之是决计不肯再帮江凌寺了。

    弟子委婉劝道:“这种时候,盟主还是离江家的事情远一些吧,咱们犯不着为了旁人的家事,给自己惹来一身骚。”

    黎青海自然知道其中利害所在,也确实有些后悔,当初轻率地就决定要替江凌寺夺掌门之位,可话说回来,先前谁又会猜到,先前一直吊儿郎当、看起来与江南斗关系甚是疏远的江凌飞,竟会因叔父受伤而连夜赶回江家,还将季燕然也一道引了过去?

    在他夺得武林盟主之前,汉阳帮便一直被江家压着一头,颇有一山不容二虎之意,后来即便得了盟主之位,江南斗也依然仗着家世与资历,屡屡当众出言不逊,甚是狂妄。黎青海面子上挂不住,恨不能将江家连根拔起,却又苦于对方根深叶茂难以撼动,后只有退而求其次,想暗中扶持江凌寺上位,将对手变成自己人——最好是能乖乖听命,唯有汉阳帮可依靠的自己人。

    见盟主迟迟不语,弟子又道:“咱们先前虽说与各门派有所筹谋,但那时并不知道萧王要插手江家的事,现在趁早撇清关系,想来朝廷为保江湖安稳,也不会多加为难。”

    黎青海所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当初的盟主之争……他烦躁至极,眉头紧紧拧成一道“川”字。

    窗外阴云沉沉,是夏末最沉闷的雷霆暴雨。

    ……

    天空炸开一道滚雷。

    路上行人纷纷加快脚步,各自寻着避雨处,唯有云倚风走得不紧不慢,依旧拿着一把折扇在四处闲晃,遇到被撞翻的摊子,还要帮忙将果子一个一个捡起来。身子骨养好了,心情也捎带着飞上天去,看山看水皆顺眼,连面前横眉冷对、正恨不得从眼睛里飞出刀子的少年,也觉得十分英气可爱,便从旁边的店铺里买了根糖人递给他,热情道:“九少爷怎会出现在这里?”

    不问还好,这一问,江凌晨便越发怒从心头起,将手中的漂亮仙女捏成一堆塘渣。

    云倚风颇为遗憾,怎么如此不怜香惜玉呢,小心将来娶不到媳妇。

    江凌晨此行是要回丹枫城的。

    那他在先前的一个多月里,去了何处呢?

    答曰,去了洛城羽家,帮亲爱的三哥找小红。

    这差事原本是归风雨门,云倚风也的确派了清月去讹……讨要,但羽家却死活不肯交,毕竟那第一杀手也不好轻易得罪,清月便写信将此事告诉了江凌飞,看要不要出手硬抢,就这么着,江小九临危受命,被他哥一脚踹出了门。

    结果到羽家一看,马丢了,也不知是真的丢还是假的丢,总之整座宅子都兵荒马乱,被翻得如同烂酸菜,洛城大街小巷皆贴着寻马启事,上头画着的那通红威风大马,可不就是江家三少的老相好。

    云倚风吃惊道:“小红丢了?”

    江凌晨道:“嗯。”

    云倚风:“……”

    那可不大妙。

    江凌晨自然知道不妙,事实上他已经提心吊胆了一路,恨不得找座仙山拜师,亲手变出一匹赤霄来。

    云倚风替他叫了茶与点心,安慰:“小红是名马,若跑到深山老林,应当过得挺逍遥自在,而若被人捡到了,定然也舍不得虐待,日子过得一样不错,我们多派些人手,再慢慢寻便是。”

    江凌晨却想,要是被不识货的人捡到了呢?前些年丹枫城里还出现过一匹据说能日行千里的神驴,稀罕宝贵得很,后来也是没看好跑了,再找到时,已经成了一锅阿胶。

    少年越想越绝望,很有几分乘船修仙下蓬莱,从此不问人间事的念头。

    “行了,先好好吃点东西,风雨门替你去寻便是。”云倚风将盘子推到他面前,“放心吧,没事的。”

    听到“风雨门”的名号,江凌晨总算缓过来一些:“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云倚风满脸写着“大哥哥是好人,你千万莫要害怕”,又问,“在九少爷出发之前,江家的局面怎么样了?”

    江凌晨答:“像是一汪死水,暗里却绷满了弦。”

    自从江凌飞放出消息,说自己要争江家掌门之后,家中所有人就都慌了神,加之还有风言风语,说萧王殿下最近与江五爷关系密切,就更加一头雾水,不明白眼下究竟算是怎么一回事。江凌旭也变得谨慎许多,处理任何一件事情时,都要再三斟酌,生怕会落下一点把柄。大少爷如此,底下的人更如此,于是整个江家的气氛,便成了压抑中的压抑,令人快要喘不过气。

    唯一逍遥快活的,只剩三少爷一人。烟月纱的池塘又被扩大几分,里头养了红红金金一池子锦鲤,江凌飞每日都要去江南斗房中,陪着昏迷不醒的叔父聊一阵子,而在余下的时间里,便都待在那花木繁盛的院中,有茶有酒,听月圆圆抚琴。

    圆圆脸的姑娘问:“三少爷不是说掌门昏迷,家中不宜奏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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