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烨神情不虞,似乎很不满意他这个说法。
“我现在脑子里想起来的事情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王滇的眼神看起来微微有些落寞,“我知道你不喜欢被束缚,我也不喜欢,但有时候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怕会伤害到你。”
梁烨握住了他的手,“我不会再到处乱跑了,我就在家里好好陪着你。”
王滇抬起眼睛来盯着他。
梁烨脸上温柔的笑容逐渐扩大扭曲,嘚瑟道:“你以为朕这样说?想得真美。”
王滇一把捞住他的后颈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大腿上,咬牙道:“你他妈到底整天在得意什么?”
“朕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梁烨抓着他的衬衫袖子一边挣扎一边笑得浑身颤抖。
王滇捞起旁边那本厚重的相册就往他身上砸,梁烨利落地一拧腰身躲开了他的袭击,翻身就去拽那书架试图来个起身,王滇陡然一惊:“等等——”
但很显然为时已晚,一整面靠着墙放摆满了书的实木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甸甸地往两个人身上砸了下来,王滇下意识地抬手去撑,下一秒回过神来的梁烨猛地转身一把将他捞进了怀里,几个跨步就飞到了远处的飘窗台上。
轰隆。
书房上空的吊灯都被震得摇晃了好几下,明亮的灯光下,细小的灰尘在欢快的飞扬。
王滇木着脸转头看向梁烨。
“朕习惯性用了点内力。”梁烨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这书架如此不稳固,留着也是隐患,倒了正好。”
王滇被他的理直气壮生生气笑了。
梁烨戳了戳他的脸颊,真诚建议道:“正好可以重新打个书架,里面摆满朕的照片。”
“……你故意的吧?”王滇后知后觉回过滋味来。
之前着书架上全是他自己的照片。
梁烨恍若未闻,勉强退让了一步,“你跟朕的合照也行。”
王滇被他抱在怀里,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良久,脸上的笑容缓缓扩大,终于笑出了声,笑声变得越来越大,回响在空荡狼藉的书房里,癫狂又痛快,酣畅淋漓。
梁烨垂着眼睛看着他笑,神情反倒出奇地平静,他将笑着的人打横抱起来,踩过地上乱七八糟的木头和书籍,然后将王滇放在了沙发上,拿了条湿毛巾坐在地毯上给他擦沾了灰尘和木屑的脚。
王滇仰面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镜子里自己的笑脸和梁烨的头顶,抬脚踩在了梁烨的大腿上。
梁烨抬起头来看他的瞬间,方才藏起来的小工具刀倏然出手,猛地钉进了天花板的整块玻璃上,完整光滑的镜面瞬间发出咔嚓的声响四分五裂,里面王滇和他的身影也随着碎片变成了无数扭曲不清的虚像。
王滇慢吞吞地收回了放在镜子上的目光,对上了梁烨那双阴沉又锐利的眼睛,认真道:“我很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梁烨毫不讲理,一进来就强势地摧毁了他坚持了多年不容他人的孤僻和乖张,然后霸道蛮横地完全侵占了他的私人空间。
他应该厌恶和愤怒。
但此时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愉悦。
梁烨的目光紧紧黏在他的脸上,欺身上来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自己怀里包裹得密不透风,阴恻恻道:“你本来就不需要任何爱和陪伴。”
“你只需要朕。”
数不清的碎裂镜片伴随着咔嚓声纷纷扬扬从天花板上落了下来,锋利的不规则的镜子碎片映照出无数张属于王滇和梁烨一模一样的那张脸,但自始至终,王滇的目光都落在了面前的梁烨脸上。
血腥和暧昧在漫天镜雨中浮动勾缠,游荡多年的孤魂终于斩断虚妄落地生根,看见了自己的真实。
“当然。”
第209章
番外·除夕(四)
“你是不是有病!?”王滇暴躁地看着他裸露的后背。
发疯倒是发得很痛快,一天花板的玻璃连带着王滇展示柜里收集起来的那些小玩意儿全都给砸了个稀烂,这厮还很自觉地将他护在了怀里没让玻璃碴子划到他,就是自己的后背遭了殃,数不清的细小伤口,有的还在渗血。
“都被内力挡开了,不疼。”梁烨美滋滋地盘腿坐在王滇漆黑的大床上,“要不你给朕舔舔。”
“我舔你大爷!”王滇一把按住了他乱晃的脖颈,整瓶酒精都给他倒了上去。
梁烨顿时觉得后背传来火烧火燎的痛感,倒不是多么疼,但王滇在他跟前,半分疼也能被他放大成十分整,嗷了一嗓子就开始抱着人哼哼唧唧地喊疼,被喜怒无常的王滇按在被子里险些闷死。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王滇才终于沾到了枕头,临睡觉前他阴森森地警告趴在枕头上的梁烨,“明天除夕,不准出去,也不准给我搞什么叫醒运动,记住了吗?”
梁烨抱着枕头严肃地点了点头,王滇这才关了灯。
刚闭上眼睛,梁烨就滚进了他的被子里,七手八脚地缠了上来。
“……你的伤。”王滇顿时觉得刚才给他抹药拿出单独的毯子还铺上纱布的自己如同个兢兢业业的傻逼。
梁烨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心满意足地让人窝进了自己怀里,打了个哈欠,“睡觉。”
翌日一早,王滇就被人捂住了口鼻强行叫醒,没睡够的情况下他格外暴躁,抬脚就往梁烨的腰上踹。
梁烨一把捞住了他的脚腕,隔着被子压在了他身上,“起床了,今天除夕,我们还没有买年货,还要贴对联,还要——嘶!”
王滇一脸怨气地抓住他死活不肯剪的长头发,抬起手机给他看,怒道:“祖宗,才七点!昨晚他妈折腾到四点才睡!你能不能让我安安稳稳补个觉!”
“过年!除夕!!”梁烨愤愤不平地瞪着他,抬高了声音道:“你都没有陪朕过一回除夕,大婚前你跑了!朕千里迢迢追去南赵你还不回来!朕在南赵买的对联都没贴上!瓜子也没吃完!”
“要不是你非要囚我进深宫我会跑!在南赵也是你非要提前一天离开!”王滇耳朵险些被他吼聋,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你以为我不想跟你结婚吗!”
两个人谁也不肯认输,虽然真要掰扯起来谁都占不到理,但不算哪一个都是无理都能搅三分的主,眼神杀气腾腾在床上互瞪了半晌,最后不约而同地扭开了头。
“朕就知道你想结婚。”梁烨嘀咕了一声,下了床自己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王滇瘫在床上片刻,确认睡意已经彻底挽救不回来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跟着人挤进了卫生间。
因为昨天梁烨弄出的动静实在太大,连物业都给惊动了,王滇不得已让陌生人踏足了多年只有自己的领地,到最后也没在楼上睡成,大半夜开车带着梁烨回到了最开始住的别墅。
梁烨坚持要回来,大概是因为这栋别墅底下有他的小金库。
因为没打算当成长期住所,这栋别墅的装修相对正常,梁烨大概也有什么雏鸟情节,固执地觉得这栋别墅是他所有房子里最好看的。
最小倒是真的。王滇没好气地刷着牙,将人往镜子那边挤了挤。
梁烨直接霸道地将他挤出了镜子之外,让他贴着墙刷牙,王滇含着满嘴泡沫怒道:“有本事你把全世界的镜子都砸了!”
“呵。”梁烨冷笑一声,不小心从嘴里喷出了个牙膏泡泡。
“……操。”王滇的怒火瞬间因为这个泡泡烟消云散,好气又好笑地瞪着他,贴着墙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刷完了牙,敏捷地一把扣住了他拿着牙刷柄试图戳碎镜子的爪子,“祖宗,大过年的,消停点吧。”
梁烨这才勉强作罢。
王滇穿大衣的时候梁烨已经迫不及待攥着把车钥匙进了车库,出门就见他开了辆红彤彤的敞篷跑车出来,带着墨镜冲他吹了个嚣张的口哨,“上车。”
“我们是要去买年货,不是去兜风。”王滇对这辆车都没什么记忆,拍了拍车屁股,“回去换辆大点的。”
“朕早就说买辆卡车你不让。”梁烨失望地掉头碎碎念。
“……买年货不是去拉大货,卡车买来你放哪儿。”王滇摆了摆手,“赶紧的。”
好不容易换好了车,王滇开着车带人直奔超市,梁烨跃跃欲试想开,被王滇以无证驾驶的理由给拒绝了,“大过年的,别让我进局子里捞你。”
梁烨墨镜一戴,冷酷地留给了他个后脑勺。
超市的年货要比南赵小县城的集市热闹得多,梁烨头一次在现代社会见这么多人,多少有点兴奋,尤其是王滇陪着,他就更加肆无忌惮,哐哐地往购物车里放雪糕饮料和零食,甚至想把超市中央那只一人高胖嘟嘟的生肖给搬回家。
“先生不好意思,这是非卖品。”
“你们从哪里买——王滇!”
王滇勾住他的脖子将人往回拖,“不买,家里太小放不下。”
梁烨失望地啧了一声,“真小气。”
“你看看这两车东西,哪一样是年夜饭能吃的。”王滇指着车里满满当当的瓜果零食饮料,还有占了半壁江山的火红福桶,“你在车上怎么答应我的?”
“只买对联和食材。”梁烨终于想起来此行的目标,拽着王滇冲向了卖对联的地方,“快点,都被人抢了。”
“……没人抢。”王滇抽了抽嘴角,却还是用上了力气,推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奋力跟在了他身后。
超市里放着喧嚣热闹的音乐,来来往往的都是拖家带口采购年货的行人,大人小孩儿都穿得一派喜庆,熙熙攘攘热热闹闹地准备过个吉祥年。
梁烨挑挑拣拣选着对联,最后还抱了两个大灯笼,一只胳膊一个,喜气洋洋道:“挂家门口。”
“好。”王滇伸手摸了把他额头上的薄汗,“你慢点逛,时间还早。”
“都快中午了。”梁烨看了一眼时间,用肩膀推着他往前走,“快点,去结账,下午还要做饭,你慢吞吞地在学蜗牛么?”
王滇看着满满当当四辆购物车,木着脸道:“我他妈在考虑怎么把这些东西塞进车里。”
临出超市,皇帝陛下又兴致大发装了辆购物车,后备箱后座被塞得满满当当,梁烨抱着个圆滚滚的大灯笼坐在了副驾驶上,头上还戴着个毛绒绒的耳囊,一边一只圆圆的小耳朵耷拉下来。
……有点可爱。王滇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强忍着想上手捏捏的冲动,“你买耳囊干什么?”
寒风凛冽他都不怕冻,车里也不冷。
“隔音。”梁烨抱着灯笼啃甜筒雪糕,皱眉道:“你们这儿虽然热闹,但太吵了,尤其是汽车。”
梁烨武功好,听力也敏锐,初来乍到自然受不了这么多噪音。
王滇挑了挑眉,启动了车子,赞同道:“是很吵,戴这个多少管点用处,抽空给你多买几个。”
梁烨闻言应了一声,戴上了他钟爱的墨镜,冷酷嚣张地戴着耳囊啃甜筒。
等大包小包地将东西从车库运进房间,已经接近两点,梁烨在车上吃了一路的零食,这会儿一点都不饿,精神十足地要求王滇一起贴春联。
“我喝口水。”王滇累得瘫在椅子上,示意他去给自己倒水。
梁烨给他倒了杯温水递到他手里,嫌弃道:“不过逛了圈超市,娇气。”
“你他妈从早晨九点逛到下午两点!”王滇喝了一大杯水,罕见地感到了货真价实的饥饿,拆了个新鲜的面包几口吃了个干净,才有力气骂人,“你就是个牲口。”
梁烨正抱着红彤彤的福桶在客厅里找位置,最终将它放到了茶几正中央,之前的小摆件被他嫌弃地扔到了电视柜上。
“别以为朕离得远听不见。”梁烨站起身来叉腰欣赏着自己杰作,转头喊他:“王滇,好看吗?”
“好看。”王滇眼皮都没抬一下,又拆了盒寿司,当成梁烨一口一个全吞了。
“你还敢说自己胃口不好?”梁烨走过来准备尝尝,就见他一口没给自己留,震惊道:“朕看你就是运动量太少。”
王滇得意地冲他晃了晃空盒子,扔进了垃圾桶。
梁烨气得扑上来抱住他就啃,在自己的坚持不懈之下,多少尝到了点滋味,咂咂嘴回味道:“味道还行。”
王滇抹了把被亲得泛红的嘴唇,试图将他从腿上推下去,“沉得跟头熊一样,下去。”
梁烨笑眯眯地搂着他,凑上来轻轻碰了碰他微微湿润的鼻尖,“朕怎么觉得像在做梦呢?”
王滇呼吸一紧,揽住了他的腰将人压向自己,“你这破脑子做不出这种美梦。”
梁烨亲了亲他的眼角,又低头亲他的耳朵,王滇使劲往他后背上搓了两下,“起来贴对联。”
第210章
番外·除夕(五)
“往右点,再高点。”王滇站在院子里,仰着头指挥着梁烨挂那两个喜庆的大红灯笼。
梁烨踩着梯子将灯笼挂好通电,兴奋道:“王滇亮了!”
“王滇和亮了中间可以停一停。”王滇冲他伸手,“下来。”
梁烨毫不犹豫地冲他跳了下来,王滇赶忙张开胳膊,被撞得往后踉跄了几步将人抱了个满怀,险些把刚才吃的寿司给吐出来。
梁烨搂着他转身,满意的看着门口的对联和亮起来的两个大红灯笼,拿出手机来搂住王滇的脖子,“来,拍全家福。”
王滇愣了一下,然后冲镜头露出了个标准的微笑。
“笑得开心点!”梁烨霸气地命令他,“一二三,吃王滇!”
王滇哭笑不得地转头看他,梁烨一扭头就亲到了人。
咔嚓。
手机里的画面被定格,两人身后是火红的灯笼和对联,好像连带着人也热闹欢快起来。
家里的厨房虽然足够大,但岛台和冰箱也被食材占了个七七八八,王滇和梁烨一人戴着个围裙准备开火做饭,围裙上一人一只小恐龙,王滇拿着刀指挥着梁烨洗菜,“就两个人吃,我们做少点。”
“不。”梁烨坚定地拒绝了他,“年夜饭要特别丰盛,才能对得起朕千里迢迢来找你。”
王滇一刀剁在了案板的肉上,“你来找我难道就为了这顿饭?”
“大部分是。”梁烨笃定地点点头。
“我看饺子还是吃梁烨馅的吧!”王滇阴气沉沉地冲着他举起了刀,客厅开着的电视里传来了欢快喧嚣的广告声。
梁烨灵活地一躲,手里的菜不小心甩了他满脸水,见势不好抓紧跑,“我去杀了那条鱼!”
“鱼是处理好的!”王滇伸手摸了把脸上的水,“给我回来!”
梁烨又拎着滴水的菜从餐厅里跑回了厨房,无视他手里的刀凑上来亲了亲他的脸,“朕要吃炸鱼。”
“自己做。”王滇冷酷无情道。
“朕不会。”梁烨从食材里拎出那条可怜的鱼,拍了拍它的肚子以示安抚。
“我也不会。”王滇忍不住也拍了拍鱼肚子。
两个人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不要炖。”
然后默契地掏出手机来开始搜菜谱。
一顿年夜饭从两点准备到了天黑,终于在两个人艰苦卓绝的努力之下,做出来了六个菜,王滇看着拿擀面杖当剑耍的梁烨,“快点擀皮儿。”
梁烨挽了个剑花,摊开手给他看自己发红的掌心,“都擀红了,痒。”
“……我来,你包。”王滇拿过了擀面杖,状若无意地摸了把他的脸。
梁烨挑了挑眉,凑上去将脸上的面粉全都蹭到了他的领子上,王滇抬脚就踹,梁烨灵活地躲过,险些把盛馅的盆子给掀了,赶忙伸手去扶,王滇猝不及防没收住力,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梁烨震惊又愤怒地转过头来看着他,“你竟敢踹朕!?”
王滇心虚地看着他屁股上的脚印,嚣张道:“踹得就是你,怎么了?”
梁烨转身就要找武器报复回来。
“等会儿要炒的菜!放下!”
“勺子上有油!”
“盘子不能动!”
“拖把刚拖了撒的汤!放下!”
“不许举垃圾桶!”
厨房里吵吵嚷嚷,窗户外面传来了鞭炮声和接连不断的烟花声,五颜六色映照得窗户都斑斓发亮,梁烨将捏好的饺子扔到了案板上,抬头看着窗户外面,忽然愣了愣神。
“怎么了?”王滇问他。
“大梁是不是也在过年?”梁烨转过头来问他。
电视里传来了主持人中气十足的道贺声,紧接着就是欢欣鼓舞的开场歌舞,王滇将最后一个饺子扔进了锅里。
当王滇带着庞大复苏的记忆再回想起这场早就被自己安排好的穿越,褪去那层荒诞混乱的外皮,前后两世遇到了同样的一群人,最终却因为他和梁烨走向了截然不同的命运,而他最后也在意料之外的收获了梁烨,充满遗憾不甘和戾气的回忆最后全都被梁烨覆盖,也算是因祸得福。
‘无药可救,世间无人渡你。’
‘我自渡我。’
年岁久远的对话忽然出现在脑海中,王滇早就记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跟谁在说,但仍记得当时满腹愤懑与不甘。
经年的怨气不得消,他从来不屑人间烟火,但如果有梁烨,那他心甘情愿再次滚进这熙攘红尘。
“应该吧,肯定也很热闹。”王滇盖上了锅盖,拍了拍手里的面粉,看向梁烨,“想充恒了?”
“他想跟来,朕没让。”梁烨没有否认,“朕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赌上生死来见他,自然不肯让充恒一起冒险。
“他也该长大了。”王滇想起自己那个死在康宁宫的小充恒,扯了扯嘴角,“四国那么大,让他去好好看看吧。”
“朕早就让他出去玩了。”梁烨嫌弃道:“那么大人了还天天跟在后面,烦人得很。”
王滇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确实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