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滇还没酝酿出来的心疼登时烟消云散,“干你大爷。”
两个人一边打着嘴仗一边找打开的机关,但跟造出那些痕迹的主人一样,都没能找到机关。
“拿点炸药试试?”王滇道。
梁烨试了试石门的厚度,“这个厚度,炸开密室就塌了。”
他们琢磨了许多办法都没能成功,只能暂时放弃,王滇刚要走,就被梁烨拽住扒开了领子,“我看看伤。”
气劲过去,这厮的厚脸皮又重新回来了,箍着王滇理直气壮地扒人衣服,瞥了一眼王滇没有反抗的意思,便熟练地蹬鼻子上脸,恶劣地将他的外袍褪了大半,在他锁骨上留了个深到快要渗血的牙印,还想往下亲。
王滇抓住了他的头发,往他脖子上狠狠亲了一口,喘着气道:“行了。”
梁烨不肯罢休,拿脑袋蹭他的脖颈,半哄半胁迫地将人压在那石门上,勾起他的腿弯想故技重施,“就一次。”
王滇被他撩拨得也有些燥意,扣住他的脖子就亲了上去。
梁烨伤了他心里别扭,明明只是说两句软话的事情,对他而言却十分艰难,只会本能地想要通过做点什么恢复到之前的亲密无间,王滇想让他自己学会处理,但看他笨拙又生疏的样子还是没忍住心疼。
傻逼玩意儿。
但凡换个人,打死他都不会陪着在这种破地方玩。
两个人很不讲究地滚到了地上,亲吻仿佛在打架,王滇掐着梁烨的脖子咬他的耳朵,梁烨刚要解他的腰带,火焰被王滇衣袍带起的风吹了两下,密道上方忽然有什么东西闪了闪。
梁烨不是很想在意,腰带上三个搭扣已经解了俩,难得王滇这么配合,他实在不想浪费这种占便宜的机会,但是——梁烨狠狠咬住了牙,“……等等。”
王滇不虞地眯起眼睛盯着他,手在他的后腰上狠狠抓了一把,声音低沉沙哑,“嗯?”
梁烨喘了两口气,看向那密室的顶部,“上面好像有东西。”
王滇居高临下地瞪着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摇摇欲坠的理智回笼,恶狠狠地骂了一声:“梁烨我操你大爷!”
这密室大概跟他俩有仇。
整理好衣服的王滇盯着五六米高的密室顶,脖子都快看僵了,也没看清楚上面有什么东西,火把那点亮度实在小得可怜。
然后梁烨却能将上面的缝隙看得一清二楚,他估摸了一下高度,又转头看了看周围,“借个力,托我一把。”
王滇了然,他上学的时候没少翻学校里的高墙,熟练的扎起马步,在梁烨踩到他手掌的瞬间,将人狠狠往上一托。
梁烨一手拿着火把燕子似地飞了上去,撑在了墙壁和那石门之间,王滇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他劲瘦的腰身和绷紧的两条长腿,方才的触感还残留在掌心,喉结狠狠地吞咽了两下,目光犹如实质黏在了他身上。
梁烨头也没回,在摸索着头顶的石砖,声音嘚瑟又涩情,“好看吗?”
“还行。”王滇靠在墙壁上笑了一声,试图将注意力转移到对话上来,“找到了?”
梁烨摸到了一出砖块的凸起,按了一下没按动,便蓄了些内力,竟然还是纹丝不动,最后用力十成十的力道才将那砖块按下去,从缝隙里掉出来了块冰凉的东西,他定睛一看,竟然是块用玄铁打造的令牌,只是上面的花纹都磨损地看不清了。
“看。”梁烨抛了抛手里的东西。
虽然知道梁烨武功好,但是看他这样倒吊悬挂在高空王滇还是忍不住捏了把汗,“赶紧下来。”
梁烨潇洒利落地飞身下来,力道都没收一下就冲了过来,王滇下意识地张开胳膊去接,结结实实将人抱了个满怀。
梁烨洋洋得意地冲他炫耀,“那机关诡异的很,能飞上去还得有我这内力的,整个大梁不超过三个人。”
“真厉害。”王滇与有荣焉地啧了一声。
梁烨被夸得心花怒放,将令牌拍在了他手中,不等他继续开口炫耀,地面忽然晃动了一下,令人牙酸的机关咔哒声从地底响起,石门上原本整块的石头忽然从中间裂开,就在他们以为门被打开的时候,里面露出了一个圆形的孔洞。
王滇看了一眼令牌和孔洞的大小,“这也不像钥匙,卞将军还挺谨慎小心的。”
“不然早就被毁了。”梁烨盯着那圆形的孔洞半晌,目光微动,“我之前送你的东西呢?”
“……你送我的多了。”王滇木着脸道:“你说哪个?”
梁烨摸了摸他脖子上编了发丝的金线,“原来挂着的那个。”
王滇想起来他给的那个平安扣,很早就被他随意扔进了袖袋里,不知道跟什么混在一起,他翻了半天没翻到,梁烨跃跃欲试道:“都倒出来我帮你找。”
“不。”王滇面无表情地拒绝了他这个要求。
梁烨眼睛发亮,兴奋地眯起了眼,“你到底藏了多少朕的东西?”
王滇翻了半天没翻到,最后不得已还是将袖袋拿了出来,梁烨使劲掂了掂,装模作样地诧异,“你不嫌沉么?”
“闭嘴。”王滇恼羞成怒,薅过来破罐子破摔,干脆全都倒了出来找那个该死的小玩意儿。
虽然知道王滇藏起来的东西多,但梁烨还真没仔细数过,他看着地上零零碎碎一大堆小物件着实震惊了一下,然后就兴致勃勃地挨个看了起来。
“朕给南赵皇帝的信封都留着?信呢?”他拿起了个皱巴巴的信封,看上去像是被揉皱了又舒展开来,旁边还被人仔细地仿了一遍,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扔了。”王滇在火光下翻着那些零碎,语气生硬道:“快点找。”
梁烨得意到整个人都快冒出泡来,啧啧地欣赏着自己的东西,“这不是朕不要的帕子么?嗯?这个是朕画的小王八……我说这扳指怎么找不到了,好啊王滇,你嫌我随身带着那膏脂,你自己都带了三盒!”
王滇终于从一团丝线里头找出了那枚平安扣,一把将那几个小盒子从他手里抢回来,狞笑道:“给你用的自然得随身带着。”
梁烨眯了眯眼睛,出其不意抢回来一盒,“我的正好用没了。”
“要点脸吧梁子煜。”王滇将东西都装回去塞进了袖子里。
梁烨很要脸地拍了拍他的屁股。
“……”王滇将那平安扣放进了他手里,“这是卞将军给你的?”
“唔。”梁烨将那平安扣放进了钥匙孔中,道:“这是朕给你的聘礼,竟然被你随意扔在那些零碎中,实在过分。”
王滇震惊道:“你何时说过!?”
要是知道这平安扣是聘礼,他肯定不山!与三夕会随意这么扔着。
“朕没说过吗?”梁烨佯装震惊地转头。
“没有,”王滇咬牙道:“你甚至都不曾提到过卞将军。”
平安扣被放进去,厚重的石门缓慢地朝着两边打开,露出了尘封多年的真面目。
梁烨背着手喜气洋洋地往里走去,“哦,朕可能忘了。”
第171章
好人
石门后的密室不算小,
门口边放着两只栩栩如生的麒麟,数十排木架整齐地排列在一起,一半摆满了各种书籍竹简,
另一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兵器,
其中有许多精致小巧的暗器。
密室顶部镶嵌了数不清的夜明珠,
墙壁上还有副用夜明珠拼就的四国地图,跟十载山山洞里的那副地图大小相差无几,
却奢华漂亮的多,
两边还有几道用各种亮晶晶的珠宝串起来的帘子,给那地图做了个帘帐,桌子上堆满了各种漂亮的首饰头面和有趣的小玩意儿,旁边就是十几把造型各异的长刀,
上面坠着的穗子都十分漂亮。
王滇站在桌子前拿起了个贝壳做成的小乌龟,
小乌龟还戴着个不知道什么麻绳编织的草帽,圆头圆脑的趴在掌心里瞧着格外可爱,忍不住笑道:“卞将军还挺有童心。”
梁烨从那堆首饰里翻出了另一只小乌龟,一块儿放在了王滇的掌心里,
“我小时候偶尔看见过,
梁华给她做的。”
王滇挑了挑眉。
“丑兮兮的,
有什么好看的。”梁烨啧了一声,将两只小乌龟扔进了王滇的袖子里,
“喜欢就送你了。”
“……”王滇清了清嗓子道:“这不太合适吧?”
“人都死了,
东西都是朕的。”梁烨理直气壮道。
王滇一想也是,
本来就是亲娘留给儿子的东西,
于是很体贴地帮梁烨收了起来,
也知道了梁烨为什么会喜欢画小王八玩。
估计惦记了好多年。
密室的尽头是孤零零的一张矮几,
上面放着封信,
信上的墨色已经变得很淡,上面写得字凌厉大气:吾儿亲启。
王滇和梁烨对视了一眼,梁烨拿起了那封信,坐在了旁边的台阶上,王滇没有要看的意思,想去看看那几排放暗器的架子,却被梁烨拽住了手。
“嗯?”王滇站在台阶下垂眼看向他。
梁烨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眉峰压得极低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烦躁,“陪朕一起看。”
王滇几乎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的不安,目光微动,顺着他的力道坐了下来,从他手中拿走了信封拆开,“卞将军给你的平安扣时可说过什么?”
“从方才起你怎么忽然喊起将军来了?”梁烨不答反问。
“好歹是——”王滇顿了顿,“岳母大人。”
梁烨得意道:“你又没娶朕,连聘礼都没给。”
王滇展开信的时候认真地想了想聘礼的问题,“娶个皇帝我多少得准备——嗯?”
他猝不及防瞥见了信上的第一句话,登时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梁烨凑上来看,也沉默了下来。
信上的第一句话言简意赅,重点突出——“我非卞如风,亦非卞馨。”
王滇和梁烨齐齐愣在了原地。
——
密室上方。
项梦看着面前青年模样的道人,叹了口气,“师叔祖,您又偷跑出来的吧?”
青年生得一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冲她露出了个妖冶的笑,项梦顿时觉得眼睛疼,“您可千万别冲我笑,让师祖知道他又要罚我回太极观跪香。”
肖春和动了动耳朵,“小叶子呢?”
“不知道。”项梦一脸诚恳地望着他,“师祖放话说不让您插手这件事情,您就安生闭关不行吗?徒孙求您了。”
肖春和放了个小瓷瓶在桌子上。
项梦狐疑地望着他,“这是?”
“好东西。”肖春和一脸真诚道:“我就出来玩两天,老古板不会知道的。”
项梦盯着那瓷瓶纠结了片刻,麻溜地拿起来塞进了袖子里,“我就当没看见过您。”
“那哪儿成啊。”肖春和叹气道:“我还准备把人给岳景明拎回去呢。”
项梦的头顿时更疼了,“那也得小师叔乐意啊。”
“这可是死劫。”肖春和摸了摸下巴,“那个王滇——”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项梦登时紧张起来,拔腿就想跑,被肖春和一把薅住了领子,“小家伙跑什么,我能吃了你不成?”
项梦欲哭无泪地看着他,“师祖会剁了我。”
“你若不说,我就将人抓来自己看。”肖春和笑得十分和善,自己倒了茶品了起来。
“……”项梦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清了清嗓子道:“王滇和小师叔之间生了姻缘红气。”
肖春和一口茶喷了出来,那双狐狸眼都快睁圆了,“他俩?”
项梦如丧考妣地点了点头,挣扎道:“不过好消息是,还只是红气,淡得几乎看不见,有缘无分肯定成不了……吧?”
肖春和端着茶杯喝了两大口压了压惊,沉思半晌道:“梁烨是不是有病?”
“小师叔行事的确异于常人。”项梦已经快被那点红气搞疯了,自我安慰道:“还好不是红线。”
肖春和的神色却微微沉了下来,那双狡黠的狐狸眼眯了眯,“看来我这趟是来对了。”
“我可以解决的师叔祖。”项梦顿觉大事不妙,“小师叔是顾全大局识大体的,断不会因为这样就……”
肖春和盯着她,项梦的话也越来越没有底气,最后讷讷地垂下了头。
“我早就跟岳景明说过,既然将人拽进来就干脆插手到底。”肖春和不满道:“我再晚来几天,他俩岂不是连孩子都能生一窝了?”
“不会的,他们两个都是男子。”项梦嘴快,对上他的目光之后讪讪闭了嘴。
“我倒要看看这个王滇到底有多大本事。”肖春和转了转手里的茶杯,片刻后费解道:“他俩是不是脑子有病,都是一个人生他娘的什么姻缘红气?”
项梦果断没有接话。
肖春和将茶杯重重放在了桌子上,手指敲了敲桌面,沉吟道:“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俩本来就无缘无分的,这也算不上毁,嗯?”
项梦冷汗津津,试探道:“是不是得先问问师祖的意思?”
“不必问他。”肖春和起身笑道:“他俩在一起,死得不止他们自己。”
——
卞府。
“梁烨已入大都。”
卞沧皱起了眉,“我的人并未收到消息。”
“等你的人收到消息,恐怕梁烨已经顺利回到宫中了。”屏风后的人不急不缓道:“我让你找的人可带来了?”
“今晚人就能到。”卞沧顿了顿道:“只是此前你让此人涉及舞弊之案,断了他的仕途,万一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未必会和你一条心。”
“这就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了。”对方道:“你该担心的,是如何让梁烨主动现身。”
卞沧冷声道:“明日午时,收押的百官将会在皇宫议事大殿前处斩,我已让人将消息散播出去,倘若梁烨还想当这个皇帝,必然会现身。”
“不错。”对方嘲讽一笑,“卞大人真是心狠手辣。”
“那也不及梁琮。”卞沧冷淡道:“若非你一定要等到今年动手,梁华和梁烨甚至不会坐上那个皇位。”
“梁琮死得太早,亲眼看着北梁一点一点衰落至今难道不更让人痛快吗?”对方说:“卞大人,这么些年都等得,不过这几天了而已。”
卞沧看向案几前的画像,“倘若当初梁烨真的离开,放他一马也无不可。”
“哈哈哈,卞大人真会开玩笑。”对面的人语气陡然阴沉了下来,“他可是最后一环,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等这几十年?”
卞沧的目光从画像上收了回来,“梁烨一死,北梁已无可力挽狂澜者,那大都——”
“卞大人。”对方的声音渐冷,“都走到如今这一步了,就不要再保留你那可笑的善心了,你忘了你的妻子和一双儿女是怎么惨死的了吗?”
卞沧眼中倏然闪过痛色,看向了墙上的三幅画像。
中间的女子生得温婉大方,眉眼姝丽,她旁边是生得极为相似的一对少男少女,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仿佛下一瞬就会笑着从画中走出来喊他父亲,然而他耳边却传来了他们在火中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发过誓,要让整个北梁给他们陪葬。”卞沧的目光逐渐变得平波无澜,“梁氏血脉,一个都不会留。”
“这便对了。”那人叹了口气,“看那些姓梁的自相残杀的戏码就到此为止吧,我听闻梁烨喜欢酷刑,惨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真是同他祖父一脉相承,最后这一刀,便交由你亲自来。”
卞沧转头看向了窗外,眼神中带上了几分厌恶,“你不过也是个歪门邪道,若非梁烨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你焉能让他活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