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自己的身体差到这个地步。
百分之五。
那还不是相当于没有。
她把纸张揉皱了页脚，余光扫过旁边男人修长的手指，他同样没出声。
宋清欢想起他对孩子的期待，唇角想提起却失去了力气，“我是不能生了。”
“你看，要不要......趁早，跟我离婚？”
她心情糟糕透了。
周寅礼心底怎会不气，当初那个宝宝，她偏不要，拿孩子去害宋昕柔。
这何尝不是一种报应。
可看着她难受的样子，他再多指责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将她搂在怀里，温声宽慰道：“总有办法。”
宋清欢心里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好上多少。
他说的是总有办法。
而不是，怀不上没关系，我们可以不要小孩。
她心头一沉，更显低落。
390
离婚
宋清欢打完治疗针后，浑身都酸疼无力。
医生说这只是保守治疗，效果甚微，建议两人还年轻，可以以乐观的心态，不必太悲观。
宋清欢知道这只是他的场面话，毕竟百分之五的概率，可想而知有多低。
周寅礼嘱咐医生，不许外传。
离开医院后，周寅礼手机响了起来，是陈行打过来的，宋清欢在一旁听着，见他眉头紧蹙，神情凝重。
她悄悄靠过去听了一下，好像是在说公司的事。
挂了电话后，她主动出声道：“你忙的话先回公司吧，我去找秦澜。”
她现在不想和周寅礼待在一起，不然总会反复的想起这件事。
周寅礼看了她眼，唇瓣蠕动，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好，我忙完去接你。”
宋清欢嗯了声。
＊
宋清欢照常吃着医生开的药，固定每三天就去医院打一针，每次打完，身子都酸麻好一阵。
这天刚走出医院门口，一辆车突然停在了她的面前。
宋清欢瞬间浑身戒备，刚要说什么，就见车窗落下，一张熟悉的贵妇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妈，奶奶。”她喊得有些忐忑。
很明显这不是她自己的家人，而是周夫人和周老夫人。
周夫人看着她苍白虚弱的脸色，又看着她背后的医院，不动声色道：“生病了吗？”
宋清欢不敢告诉她们情况，只是敷衍一笑道：“嗯，最近感冒了。”
周夫人点了点头，“上车吧，我们送你回去。”
宋清欢清楚，这只是说辞罢了。
专程来医院堵她，显然就是有事要和她聊天的。
上了车后，车内气氛一片压抑。
宋清欢刚拿出手机，想偷偷联系周寅礼，就见老夫人淡着声道：“不要联系寅礼，难不成我们作为你的长辈，还不能和你聊个天了？”
宋清欢扯唇一笑：“因为他平时会派司机过来接我，我怕我若是不说一声的话，一会他们见不到我人，会担心。”
周老夫人：“他知道的，不然，今天怎么还没来接你？”
宋清欢愣了一下，想起今天来接送她的司机，确实延误了，她一个人在外面等了十分钟。
本来是想打电话催一下的，没想到就碰上老夫人。
听老夫人这意思，周寅礼是知道这件事的？
宋清欢心头一沉。
由着车子载着她开往了一处茶舍。
三人落座，服务员上前伺候被老夫人摆摆手示意下去。
没人煮茶，宋清欢自然得做这份活。
她半跪着，端起茶壶，替她们两人冲泡。
老夫人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阻止的意思。抿了口茶后，她淡着声开门见山道：“知道我们今天想跟你谈什么吗？”
宋清欢猜到了，但不敢挑明，她忐忑不安，“奶奶您有话直说吧。”
老夫人：“这是你的身体报告吧？”
她从包包拿出单子。
宋清欢看到那天在医院的检查单子，出现在了老夫人的手里。
周寅礼不是交代过医院保密吗？
怎么还会流传出去。
她手脚冰凉，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耳边是老夫人冷静又带着犀利的数落：“作为周家的孙长媳，周家不需要你抛头露面挣钱，我们只需要你做好传宗接代这件事，你现在连这件事都做不到，你认为你还配这个位置吗？”
宋清欢垂眸，保持沉默。
老夫人又继续冷冷道：“难怪之前寅礼取消和你订婚，我们还对他好言相劝，原来那个孩子都是你算计得来。”
周夫人也是满脸失望：“清欢，你不该做这样的事。”
宋清欢知道说再多没用，她没孩子，周寅礼也不会想着跟她结婚这件事。
她只是假孕，又怎料是真的怀孕。
千错万错，都成了她一个人的痛楚和报应。
“我可以.......做试管。”她愿意承受这份痛。
她的妥协却没有令老夫人和周夫人满意，老夫人冷笑一声：“试管？你身子底子这么弱，真的能成功吗？就算成功，你又能怀几个？”
“作为周家的长媳，难不成以后只生一个？”
“我可是盼着子孙多福的。”
宋清欢觉得讽刺，唇角勾起一抹讥讽，冷嘲道：“周家若真的那么喜欢孩子，又怎么还会要弃养？”
“子孙多福，奶奶，您只生了爸一个儿子，而妈呢？”
她定定的看着周夫人，“你生了两个，却只养一个。”
“你们说的，和真实做的，未免差别太大了。”
“放肆！”周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茶杯摇晃，摔落在地。
周夫人也是气得不轻，“宋清欢，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吗？”
宋清欢睫毛轻颤。
她知道她该忍的，为了当这个小周夫人，她怎么能和周寅礼的家人闹成这个地步。
何况是她身体不孕，是她有错。
可是.......
她刚刚已经撇到了周老夫人包里露出的文件，她只觉得心寒无比。
今日的这一切，到底是周老夫人和周夫人先斩后奏，还是周寅礼也是这个意思，他不好出面，所以派他的家人来说辞？
周老夫人扯出包里的文件，甩在她的面前，“这份文件，你必须签字！没得商量！”
宋清欢看着离婚协议书，上面的条条款款数落清楚，看似很大放的送她一套别墅作为补偿。
若是周寅礼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康家族，这个赔偿对她就是大方。
可周家资产财富数不尽，房产更是厚得能叠整层，一栋别墅在他们眼里，补偿一个孙儿媳，是完全的瞧不起和打发。
宋清欢挥手，把离婚协议扫落在地，冷声道：“我不会签的。”
“让周寅礼跟我亲自谈。”
“财产一人一半，一分都不可以少！”
周老夫人愤怒极了，咬牙道：“好！原来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一副破残的身体也敢嫁入周家来骗钱，我告诉你，你一分都别想拿到！”
宋清欢被破残的身体这五个词刺痛得眼眶泛红，明明她才是那个最痛的人，却得不到半声安慰。
反而她们一个个恨不得往她的伤口继续撒盐，恨不得她痛死才好。
她扶着桌角要走。
“砰—”身后突然一声倒地声。
宋清欢惊慌的转过头看去，就见周老夫人捂着心口，倒在地上。
周夫人慌张喊道：“妈！妈，你没事吧？！”
宋清欢急忙过去扶着，手抖着打医院电话。
却被老夫人一把推开，“你滚！”
周夫人也驱赶道：“你走，这里不需要你！”
宋清欢被她们厌恶的眼神刺痛到了，她记得初见面的时候，老夫人对她是一脸的欣赏，夸她长得好。
周夫人更是比纪楚君还要对她好，她关心她，关照她，安抚她。
如今，却都变了。
宋清欢恍恍惚惚的，看着周夫人扶着周老夫人上了救护车，她没有跟上去，一个人走到马路上，没了方向。
391
失眠
宋清欢接到周寅礼的电话时，已经是晚上了。
他问她在哪。
她报了个小酒馆的位置给他。
宾利到达时，引来一众人的注目。
宋清欢喝得有几分醉了，被男人提起的时候，脚步还有些虚浮。
她闻到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松木香味。
没有闹腾，静静的靠着他怀里，被他圈着腰带出了酒馆。
到家后。
周寅礼扶着宋清欢坐在沙发上，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语气温和道：“还难受吗？”
宋清欢犹豫了下，嗯了声。
周寅礼：“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
宋清欢眸光酸涩的看着他走去厨房忙活，他应该质问她的。
质问她怎么可以不尊重长辈，怎么可以把他奶奶气得进医院。
质问她怎么可以去喝酒。
明明两个人都承诺戒烟戒酒。
他做到了，反倒是她没做到。
可他什么都没问，宋清欢想，他大概也是觉得没必要问了。
毕竟都要和她分开了，好聚好散不撕破脸才好。
又生不了孩子，还管她戒不戒烟，戒不戒酒做什么呢？
宋清欢自嘲的想着，她躺在沙发上，就看到周寅礼放在旁边的手机亮了一下。
她犹豫的拿了过来。
她很少检查周寅礼的手机的。
并非是信任，而是觉得一个男人若是靠女人死死盯着，那是没作为的。
他若忠诚，你不用管他，他都会洁身自好。
他若不忠诚，就算是拿条链子拴在他脖子上，他也一样。
宋清欢打开微信，就看到迟非晚发来的信息。
【奶奶身体如何了？周阿姨跟我说奶奶住院了，我明天去看望她。】
宋清欢呼吸一窒。
他们这是把新儿媳挑好了吗？
她想往上翻，可聊天记录是空的，之前所有的信息都被删除过了。
宋清欢嘲弄一笑，重新把消息设置为未读，关了手机后她闭上眼睛。
还没等到周寅礼的醒酒汤，她就困得睡着了。
等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床上了，男人的手掌落在了她的腰肢，应该是察觉到她动了，他轻声道：“醒了？”
宋清欢疲惫的嗯了声。
肩头被男人亲吻着，她察觉到他的意图，捏着枕头，有些不想。
鱼水之欢，本来应该是情投意合的事。
但现在加了怀孕这层枷锁在，她压力无比大，感觉就像是在完全一项任务似的。
她就不想，也得配合。
机械般的抬腿夹住男人的腰。
结束后，宋清欢没提出去洗澡，她只是安静的闭上眼睛，感受着男人的手掌落在她肚子上。
她唇角冷嘲。
心里凉透了。
＊
周老夫人住院后，宋清欢没去看望过，但架不住秦澜为她打抱不平，她那天感冒去医院时，正好就看到迟非晚的身影陪伴在周老夫人身边。
宋清欢知道，说明周寅礼是同意迟非晚出现的。
或者说。
那日的谈判，就是周寅礼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