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祗动过一秒删掉这条朋友圈的念头。但还是没有,
她不曾做错什?么,删了反倒显得有鬼。
但她盯了几秒楼上紧闭着的书?房门。江听白?回家以后就没出来,气成这样,
都?不知?道他吃了晚饭没有。
她转身去了厨房,眉姨下班前告诉她砂锅里炖着野山参虫草乳鸽汤。虽然他们这对小年轻不常在家吃饭,但眉姨每天都?会做一例汤,防备着他们回家后肚子饿。
于祗拿个玉瓷盅盛了一小碗。她还特别仔细地?撇去了虫草花,
江听白?不爱吃。
她端着汤走过长长的连廊,
穆勒鞋踩在花砖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在空旷的二楼听来,
跟木百叶帘外的天一样沉闷厚重,
眼看就要有一场暴雨。
江听白?听着于祗的脚步朝这边来了,忙随手翻开两页合同,
装出一副案牍劳形的样子给她看。
于祗腾出一只手敲了敲门。
“进。”
江听白?头也不抬的说。
于祗见?他在忙,
她把?汤盅放在江听白?右手边的空位上,像无事发生般叮嘱他,
“趁热喝。”
“现在没空。放着。”
江听白?的眼睛一直停在密密麻麻的条款上,但如果这时有人考他,
这份合同有什?么问题,
他肯定答不上来。他连写了些什?么,
都?没看进去,
就是觉得字太多。余光不住往于祗身上瞟。
下午她约周晋辰,那小子动手动脚没检点,
另碰上蒋玉轻的事。于祗是半个字不提。她都?觉得没什?么,
他要先问反而显得他格局小了。他问又不能问,
火也不好发,就只能够装忙。
于祗嗯了一下,
“你别耽搁太久。”
本来她就是想来看一看,江听白?的气生到了什?么程度,一瞧他拿本上个月就签了的老合同在弄玄虚,于祗就不想再多问了。
他根本是等着自己来哄他,只要她起个小头,江听白?指定跟她不屈不挠。
别扭,乖张,拧巴,死要面子,给了台阶也不知?道下,得寸进尺。江听白?这脾气是不怎么样。得治一治他。
她索性掩上门出去了。
“于......”
江听白?看着她虚拢上门的手势。半天才吐出个字来,都?没来得及叫住她。
于祗是要活活的憋死他。
她洗完澡,换了条宽松一点的衬衫睡裙,拿着本有关心理学方面的书?,窝在卧室的沙发上看。
没翻几页江听白?就走进来。假装没看见?她一样,径自往衣帽间去了。
于祗听见?了一阵木质衣架撞得噼啪响的动静。江听白?在翻拣衣服。
她踩着地?毯走过去,“你在......”
只说了两个字。
江听白?就转过来,明明眉头都?皱在一起没松开,口里却很轻松的,“我没在生气啊,我生什?么气,我像生气了吗?我好得很呐。”
“......”
于祗心说,我只是想问你在找什?么。他却风马牛不相及的,给她来了个否认四连。
她伸手拍了下他的脸,“嗯,你很好。但我是想问,你在找什?么?”
“......”江听白?后槽牙咬合得很紧,“睡衣。”
于祗很快取出一套递到他手里。并问他说,“要泡澡吗?”
江听白?的脸色已经不是一般的难看,那套睡衣他拿过去时,完全用的是抢的力道,语调微冷,“不敢。”
不是不用,他说不敢。
于祗好奇的目光打量他,“怎么会不敢?放个水而已。”
江听白?背过身去之?前,留下一句,“你很会折磨人,于二,我不敢劳动你。”
“......”
等浴室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于祗扶着衣帽间中间的玻璃岛柜就笑?了起来。
她边翻着书?边等江听白?洗完,逗他也逗够了,是时候可以聊一下。但他擦着头发过来时,边接电话?边走了出去,“把?资料发我邮箱里。”
于祗等了一会儿再过去。
他的电话?已经打完,一只手放在鼠标上,食指不时滑动两下滚轮。江听白?坐在电脑前看得仔细认真?。光洁的额头上跳下一小簇黑发,睡衣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有系,露出片紧实的胸肌,戴一副银丝边眼镜,有股子松散下来的温柔。
于祗站到他身边。江听白?正翻阅一篇文献,她粗略看过去,全是AI领域的专业术语。
江听白?早知?道她走了过来。他低头看一眼她的脚,还是忍不住提醒她说,“穿上鞋。”
虽然口气很不好。
“哦,”于祗遗憾地?应他一声,“但我不想去拿,可不可以让我坐一下?”
他书?房里就一张椅子,办公?时连于祗也不常来打扰的。江听白?抬眸时漫不经心,“你想怎么坐?”
于祗向下钻过江听白?的手臂,搂住他的脖子坐到了他腿上,并拢一双脚,架上了这把?宽大皮椅的扶手。
江听白?凝视几秒,她的衬衫裙下面藏了那样一把?柔细的腰肢。他想到自己还在置气,又很快挪开视线。在垂下的眼眸里,有一峰半壑的蓊郁雾气在升起。
江听白?短暂地?眯了一下眼后睁开。若无其事的,继续看他的文献。
凭她体态怎么曼妙,又如何?的骨肉匀亭,身上再香都?好。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他一眼都?不看,一根指头都?不碰她。江听白?默默跟自己赌着这样勉为?其难的誓。
但于祗轻绵绵地?靠到他肩上,音调又软又娇地?叫老公?,问他说,“ANN是什?么意思??”
江听白?沉下去的一把?嗓子有浓重的低哑感,“Artificial
neural
work——人工神经网络。就是一种可以像人脑一样工作的模型。”
他的英文发音很好听,有英伦旧勋贵的优雅。
于祗环着他的脖子,额头侧压在他的脸颊上,柔软的唇瓣有意无意地?轻擦过他的下颌。她的求知?欲还很旺盛,“那TF呢?”
江听白?拿起桌上一包烟,他烦躁地?抖出两根来,夹起一支,偏过头拢起火点燃,开着冷气的书?房里迅速蔓延起白?色的烟雾。和一道淡淡的沉香气。
他只抽了两口,就摁灭在烟灰缸里,不过是为?放缓心神。胸腔里一颗心跳的太厉害了。
江听白?轻侧了下脸,望着她清亮的眼睛,沉着地?说,“是TensorFlow。Google在2015年开源的机器学习框架。”
他终于敢看于祗。这都?要归功于那支烟。
于祗点下头,表示受教。
江听白?弯了弯唇角,“问完了吗?”
她又点头,体贴地?再次递上台阶给他,“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
江听白?的眼睛逡巡在她的脸上,莹白?的胸口,再到凸起的曲线,最后落在他克制的、礼貌的、扶稳了的她腰上。于祗雪白?的面容往外冒着一蓬蓬的热潮,她感觉自己被江听白?用眼神侵犯了一遍。
他英挺的轮廓忽然低下来,在快要挨上她鼻尖的地?方停住,他们的呼吸有几秒钟的交融。惹得于祗的脉搏一阵乱跳。
江听白?声音沉哑。可说的却是:“能不能从我身上下去?你很干扰我。”
于祗情不自禁地?咽动了一下,没有一点防备的,她那么自觉、先入为?主地?吻上他的唇。
江听白?一怔。
她吻得很轻、很慢,虚虚晃晃的、一下又一下的挨碰他,没什?么规律秩序的,慢条斯理的吻着他。将甜香津液送入他的口中。江听白?闭了眼,她吞咽下去的、细微的水声就在他耳边。
他强忍着的赌咒发誓全被冲散。五指无声伸入她云朵一样蓬松的黑发里,蛮横的、用力折起她的脖颈,拇指搭在她的下颌上,稍一使劲,虎口就掰开了她的嘴唇。
于祗被迫仰着面,任由江听白?的舌头横扫进来,密不透风地?把?她吻得喘不上气来。
江听白?扣住她的腕骨往上折,他吃起醋来也没了分寸,重重喘着气,把?他的唇热浪般推过她的每一寸颌骨,“周晋辰他吃了豹子胆回国?”
于祗呼吸不畅地?回他,“他那个人你不了解?路过的狗都?要逗弄两下才罢,要不就吃了亏似的。”
江听白?的拇指深深抵进她的手上的滑脉,引来于祗一阵酥麻。他吻着她,“说什?么了他要摸你脸?”
“不是摸,揪面团一样,扯、扯了一下,”于祗强稳住气息跟他打比方,解释着原因,“我拜托他给我哥做心理引导。”
江听白?火燥地?拨开她紧攥着裙摆的手,下去时意料之?中的听见?了一声喟叹。
他仰头深吻住上方的于祗,“好没良心的,刚才为?什?么进来又出去?”
于祗柔韧的腰肢不稳,像挂在树枝上、迎着风款摆的玉坠子一样,她阖上眼,“不喜欢你那副样子。”
“我什?么样子?”
“哼,你就惯会欺负我。你说你爱我,”于祗的一只手被他折起来,扣进了五指间,大力向后翻着,“但你不能只爱我听话?。也要爱我、和人正常交际,爱我使小性子,爱我故意、不理你。”
他不住地?使坏,语气却又像个极虔诚的信徒,“我爱,我都?爱。”
于祗招架不住地?软下来,伏在他耳边问,“我刚才也做得不对,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这句话?简直像情.药。
江听白?喉结滚动着抱紧她,拼命把?她揉进身体里,那么大的力气,几乎要把?她背上的脊骨都?摁断。
过了好一阵子缓下来,江听白?才哑声道,“你也不能只记住我生气,只晓得我今天凶你了好几次。还要记住我赶回来哄你睡觉,要记牢我很容易因为?你吃醋,还要记得我喝光了你没放盐的乳鸽汤。”
于祗伏在他肩上,没力气地?笑?了一声,“我没有放盐吗?”
江听白?把?脸覆上她的,他们交颈相拥,白?皙的四肢缠绕在一起。
他说,“嗯。但因为?是你端来的,我没挑拣的喝完了。”
“我下次注意。”于祗咬一口他的肩膀,“但你也得改改脾气。”
江听白?的唇留恋在她的脖子上,“改什?么?嗯。”
于祗一字一句说得很慢,“有事情不要等我来问,你可以直接讲,我不是每次都?会知?道,你因为?什?么生气。如果你不开口,我会以为?没有状况发生。这样很不好,容易生误会。时间长了要出问题,我不想和你出问题。”
“为?什?么?”
江听白?把?她扶起来问。
于祗双手捧他的脸,“你最怕麻烦了,我担心你会不爱我。”
他的心像谁被狠狠捏了一下。揉搓在手心里,筋脉血肉以一种狰狞的方式从指缝溢出来,有种痛快的、既痛且快的宿命感。
“胡说。”
江听白?才说完。尾音刚落下,又急切地?去吻她,带着卷土重来的情动。
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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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婚
Chapter
73
于祗知道江听白这人一?旦动了气,
就没那么容易甘休,但也没料到他?会计较到这地步。
江听白在?书房里?要足了两次还嫌不够。后来浴室里?水汽缭绕、淅淅沥沥间,隔着磨砂玻璃推门,
都隐约能看见?于祗拧着雪白的身子被他?压过来。她倒伏在?洗漱台上,她瘫软在?江听白怀里?。她半跪在?浴缸中,喉咙将灯光下一?道高挺覆着的阴影,深而?有力地围堵上。
江听白的头微微往后仰,
眸色暗得发沉,
喉头紧绷着,
呼吸急促地抿成一?道线,
一?双手?不自?觉地伸进她的发间。
“babe.”
江听白又这么叫她。难耐得厉害。
他?背着她的目光深吸气,
声音已很难维持正?常,“不要这样。”
忽然头顶上的灯一?黑。停电了。虽然住户间都离得很远,
但人多声壮,
又停得突然,于祗还是听到了几句哦豁。
浴缸边的木架上有成排的香薰蜡烛,
她腾出一?只手?,轻便地捧出一?杯递到江听白手?里?,
“点它。”
她在?黑暗中愈发的不听劝。
趁江听白在?架子上摸脉冲点火器的功夫,
又很快地轻吮几下。他?喉结滚得的很频繁,
手?也不怎么稳,
加上这款点火器也不是那么的打火,等好容易点上了,
黑暗中伏着的于祗,
又不听话的嘬弄起来,
他?的心脏阵阵收缩,险些因为手?颤把蜡烛投水里?。
不能再让她玩下去了。
江听白猛地把她捞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