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丁汉白 本章:第42章

    别说只是床塌了,

    就算地震也别想让他鸣金收兵。春日的上午,天空晴成那个样子,

    他们却匿在这屋里头颠倒荒唐。

    不知过了多久,

    一切羞人的声音逐渐停止,静了。丁汉白轻轻掀开被角,

    在纪慎语汗湿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往里瞧一眼,

    估计上漆包浆才能遮住那些痕迹。

    纪慎语奄奄一息:“师哥,我黏得慌。”

    丁汉白说:“我打水给你擦擦。”好话说完必须加一句浑的,“只粘得慌?不是捂着肚子说酸得慌?”他太过狠心,折腾起来不管不顾。

    纪慎语仍捂着肚子,

    他上至腹腔,

    下至膝盖,

    全都酸软得够呛。丁汉白去冲了个澡,然后打来热水给他擦洗,不能碰,碰一下就哆嗦个不停。

    丁汉白有点慌了:“你别是叫我给弄坏了吧……”他轻之又轻,哄着,挖苦着,

    说什么都无所谓,纪慎语连吭声的力气都没了。

    好半天擦完,穿衣花去一时三刻,再换一套床单才算完活儿。纪慎语清爽而痛苦,金贵起来,懒洋洋地说:“五云,拿那个竹雕香筒给我瞧瞧。”

    丁汉白一愣,行吧,叫他小丁小白也得殷勤地答应。香筒奉上,价值好几万的顾珏款竹雕香筒,是真品,难怪张斯年嫌玉销记那个不够好。

    想谁来谁,老头躲出去大半天,饿肚子等到这会儿工夫,回来了。张斯年进屋,里间门没关,便进去一瞧。“反天了!”他喝一声,“我刚钉的床!你们、你们知不知道礼义廉耻!”

    纪慎语没脸见人,出溜进被子里,奈何张斯年护短,冲到床边接着骂:“六指儿他徒弟!你好歹也是个带把儿的,居然能叫这孙子弄得床都塌了!你跟个狐狸精有什么区别?!”

    丁汉白立起来:“你徒弟我色欲熏心,满脑子下三路,你吼人家干什么?小心梁师父夜里给你托梦。”

    张斯年差点扔了手里的菜,亏他还惦记这俩不知羞的混账。他真是大意了,出门时只知这屋里颠鸾倒凤,可哪儿能知道他的床板遭殃!

    丁汉白饶是脸皮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接下,菜还热乎,而且还有一袋生面条。今天是他生日,这是要让他吃长寿面。“师父,伟大的师父。”他又来这套,“我煮面去,您开瓶酒?”

    茅台还剩着多半瓶,张斯年拂袖而去。丁汉白扭脸将纪慎语扒拉出来,撩开额发看那通红的脸面,讨教道:“小纪师父,面条怎么煮?”

    这向来只会吃现成的大少爷第一次下厨房,守着锅,等水沸腾扑三次,掐几颗菜心丢进去,一丢一叹。他活了二十一年,首次经历这么寒酸的生日。

    张斯年问:“又不是小孩儿,还年年过?”

    何止年年过,丁汉白说:“追凤楼包桌,有时候包一层。行里人脉多,我爸谁都不服,秉承君子之交,只在我生日的时候给人家敬酒赔笑,让行里的长辈多担待我。”

    张斯年骂他:“你亏不亏心!”

    没应,丁汉白搅动面条说不出话,何止亏心,遭天打雷劈都不为过。但他没别的招儿,为屋里那位,为他抛不下的前程,这不可调和的矛盾必有一伤。

    他于心有愧,但他却不后悔。自己选的路,错,就担着,对,就一往无前地走,千万别停下来琢磨,那样活像个窝囊废。

    三人吃了顿长寿面,配二两小酒,过完这生日。

    纪慎语半残似的,坐不直立不住,两股战战抖得厉害,丁汉白这罪魁祸首极尽体贴,把好话说尽。张斯年瞧不下去,将这俩伤风败俗的东西轰进里间,眼不见心不烦。

    坐上那破床,枕边滚着一只小盒,纪慎语打开,里面是一枚珊瑚胸针。丁汉白伴在他身旁,说:“在上海竞拍几件古董,遇到这个,想也没想就拍了。”

    红珊瑚,雕的是玫瑰,枝朵花样极其复杂,像那印章。丁汉白因此结识这件拍品的委托人,他转述:“虽然花多,但其实是男款,因为这是结婚戴的,女方穿裙戴纱,所以男方用这个点缀。”

    纪慎语捧于掌心:“你过生日,我却收礼物。”

    丁汉白笑一声,这有什么所谓。他靠近揽住对方,询问许多,这段日子过得如何,自身、家里、店里,事无巨细,像个唠叨琐碎的妈。纪慎语先告知丁延寿生病,最后才说:“二哥搬了南屋的料子,说要各店分一分,还想让二叔去看一店。”

    丁汉白沉吟片刻:“让他搬,咱们院的东西他随便搬,店里也是,他想干吗都别管,看看他要折腾什么。”说完一顿,揪揪纪慎语的耳朵,“那些料分得公平就算了,不公平的话你要心里有数。”

    他开始报名目,每一种料子,大小数量品级,纵横交错几十种,连琉璃珠子都没漏。他知道纪慎语博闻强记,听什么都过耳不忘,报完问:“记住了?”

    纪慎语点头,惊讶道:“你全都记得?”

    那些料是丁汉白的宝贝,他买了多少,用了多少,一向记得分明。屋子可以乱,院子可以乱,唯独来去的账目不能乱。可惜丁延寿不懂,这半辈子一心都扑在钻研技艺上。

    匠人做不了生意,所以才那么吃力。

    午后晴得厉害,最适合老人儿孙绕膝,或者有情人缱绻消磨,可惜纪慎语不能待太久。他费劲站起,拧着身体走了两步,极其僵硬。丁汉白小心扶着,不行,那搂着,还不行,干脆抱着。

    张斯年恨这世风日下:“用板车推回去得了!”

    丁汉白不理,蹲下叫纪慎语伏肩上,背起来,趁着太阳正好出了门。他蹬着双上海回力,一步步,出了胡同到街上,找树荫,就那么从崇水朝池王府走去。

    纪慎语低头,不能让行人瞧见他的脸,久而久之气息拂得丁汉白一层汗,直躲他。“我坐车回去吧,你别走了。”他给对方擦擦,“将近十里地,你想累死么?”

    丁汉白说:“区区十里地,我倒希望有二十里、五十里。”

    路越长走得越久,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会更多。

    此时就是这境况,分秒都要珍惜。丁汉白身高腿长,还背着一人,在街上回头率颇高,他倒不怕瞧似的,还冲人家笑一笑。

    ===第58节===

    “把想我的话写在信封里,你不怕我没发现?”他忽然问。

    纪慎语说:“没发现省得惦记我,发现了就知道我惦记你。”他只吃了半碗汤面,嘴上却像抹了蜜,“师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这次我能偷跑来见你,下一次呢?”

    丁汉白反问:“你这次是怎么偷跑来的?”听完纪慎语的解释,他掂掂对方屁股,“你回家后要让老三知道你偷偷见我了,那老二也就知道了。我刚走一个月他就来劲,绝对巴不得你也快走。”

    到时候丁尔和一定指使丁可愈看管松懈点,他们见面就容易了。纪慎语沉默片刻,他怕丁延寿知道生气,而且丁延寿不同意的话,他们要永远像这样见面吗?

    丁汉白说:“不会很久的,我爸当初只是缓兵之计。”纪慎语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天底下没有一个人连行动都要管着另一个人的道理,丁延寿明白,只是在拖延,并试图在拖延中等待转机。

    他们两个一句一句说着话,拐个弯到了刹儿街街口,柳树新芽,墙角黄花,风景正漂亮。纪慎语从丁汉白的背上跳下,被背了一路,这一段着实不敢再懒了。

    为了保险,他们应该此刻分别。

    可丁汉白没停,纪慎语也没阻止。

    一直一直走到丁家大门外,那俩小石狮子面目依旧,屋檐的红灯笼摘了,只吊着两只灯泡。影壁隔绝了里面的光景,却也给外面的人打了掩护,好坏参半。

    “回去别干活儿了,睡一会儿。”丁汉白低声,嘱咐完盯着纪慎语不移开眼睛。他该说一句“进去吧”,可是抿紧薄唇,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纪慎语靠近,仰着脸叫他一声“师哥”。

    他硬着心肠退开半步,扬扬下巴:“回吧。”

    纪慎语难过了:“还没祝你生日快乐。”

    丁汉白彻底破功,上前抱住对方,纠缠着,直挪腾到院墙拐角处。“珍珠。”他切切地说,“等古玩城落成后我包下追凤楼庆祝,我穿你送的西装,你戴我送的胸针。”

    纪慎语怔怔的,霎时明白了含义。

    明着开庆功宴,暗里当一场婚酒。

    他拱在丁汉白的肩头答应,这些日子的疲惫也好,受的冷眼羞辱也罢,一切都没关系了。他的生活有了盼头,能精神地忙东忙西,松开,并行返回到门外,他小声道句“再见”。

    纪慎语进门,前院没人,他贴边溜回小院,回卧室后才松一口气。而丁汉白仍立在台阶下,定着,愣着,目光发直地望着里面。

    许久许久,他转身要离开了。

    这时院内一阵脚步声,隐隐约约的,是两个人。“君子兰都晒蔫儿了,也没人帮我挪挪。”丁延寿卷袖子,把君子兰搬到影壁后的阴影里。姜漱柳拎着铝皮壶,说:“你不要闷在屋里生气了,出来浇浇花、培培土,病才好得快。”

    丁汉白浑身僵直,听着不算清晰的对话红了眼眶。他爸还在生气,日日闷在屋里,他妈一定也很伤心,讲话都不似从前精神。

    丁延寿从花盆里挖出一片糖纸,骂道:“这混账滚都滚不干净,还在我的君子兰里扔垃圾。”却捏着,不丢掉不甩开,端详上面的“八宝糖”三个字。他快五十岁了,此刻觉得分外委屈,只好冲着老婆撒气:“都是你,他从小吃糖你就不管,慈母多败儿。”

    姜漱柳去夺那片糖纸,拽来拽去,与丁延寿博弈。“他爱吃,店里每月一结钱你马上就去买两包,我怎么管?慈母不敢当,你这严父可够窝囊的。”

    夫妻俩立在日头下扯皮,翻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丁延寿病着,气息一乱便落了下风,姜漱柳为他顺气,换张脸,温柔地问他喝不喝汤。

    丁延寿恨道:“喝汤……哪年的今天不是摆最大的排场,现在,就喝个汤!”

    姜漱柳要哭了:“年年摆有什么用,养大个不听话的白眼狼。”和师弟做出那种事儿,偏了重心去倒腾古玩,两件齐发混账到极点。她擦擦泪,轻声问:“你说,白眼狼在干什么?”

    丁延寿仰面看天:“你管他。”

    那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哪能说忘就忘呢,姜漱柳扳丁延寿的下巴,让他看着她,再与她共情出相似的情绪:“你猜,他吃长寿面了吗?”

    丁延寿说:“我被气得都要早死了,你还惦记他吃没吃长寿面?”

    姜漱柳蓦地笑了:“你不惦记?那是谁翻了相册忘记收?”

    哭哭笑笑,吵吵闹闹,丁汉白没有走,也没有进。隔着一面影壁看不到丁延寿和姜漱柳,对方也看不到他,那隐约的声音听不真切,断断续续气息不足,在这生机盎然的春天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不能再立下去了,他在心里喊了声“爸妈”。

    丁汉白走了。

    院子里,姜漱柳扶着丁延寿绕过影壁,缓缓地,瞧一眼门外的小街,什么人都没有。他们停在水池边,夫妻俩喂鱼,争吵抬杠都柔和起来。

    丁延寿说:“奉茶添衣,日日去玉销记打卡上班,富足安稳,娶妻生子。其实……我早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不来这些。”

    姜漱柳说:“红木安能做马槽,性格决定命运。”

    丁延寿不平:“看看你生的儿子,他不做孝子,他要做英雄。”

    此时两鱼相撞,溅起水花,他们跟着一顿,随后对视恍然。

    难怪了,英雄最难过情关。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一下,二位长辈根本不知道丁汉白在外面,对于“故意说给丁汉白听”这种评论,我觉得极其无语,不知道你们把父母想成什么。

    第57章

    清理门户。

    玳瑁所在的那一区出了规划新策,

    别说街巷,

    连犄角旮旯都要改动。各大厂子的宿舍,旧民房,

    破烂门脸儿小商店,

    还有那一条影壁充门面的古玩市场,

    哪个都别想逃。

    人们三五年前就知道,这城市发展速度嗖嗖的,

    世贸百货,

    国际大厦,按着中心点延伸扩散,

    一切终将焕然一新。市民喜闻乐见,

    并期待着,

    可那古玩市场里的你你我我不乐意,以后去哪儿?政策说了,这儿改成市公安局的新大院儿,谁还敢在这附近买卖赚吆喝?

    前脚卖一件赝品,

    别后脚就进了局子。

    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丁汉白来了,

    一绕过影壁就觉出难得的冷清。逛逛,

    卖青花瓷的哼歌,卖唐三彩的抽烟,攀比着谁更消沉。

    他立在一摊位前,卖家说:“看中趁早下手,没准儿明天就找不见了。”

    他问:“您往哪儿搬?”

    人家说:“文化街、蒹葭,本来这儿也没多稳定,

    就瞎跑着摆呗。”

    丁汉白感叹:“要是统一搬进大楼,租个铺子,用不着风吹日晒,也没人抢占摊位,你觉得怎么样?”

    卖家一愣,新奇,稀罕,又不是白领和售货员,还能在大楼里做买卖?没听过这说法,没见过那容身的大楼,这问题他答不上来。

    丁汉白笑笑,继续逛,什么都没收。中午去文物局一趟,约了张寅吃饭。面对面,他斟茶夹菜,但不谄媚,把对方当朋友似的。

    张寅听张斯年说了,这厮要干大事业,他能帮上忙。“你还挺能屈能伸,当初不是狂成那样吗?”他讥讽一句,先得个口舌之快。

    丁汉白说:“我没想过找你,哪怕需要局里的人帮忙,我找局长不更快?”局长跟丁延寿有旧交,也很欣赏他,更是玉销记的熟客。“但师父为我求你了,那别说能屈能伸,就是抬脸让你打,我也不能辜负他老人家。”他说,“而且,老头不光是为我,他还为你。”

    张寅霎时抬眸,心里期盼着解释,面上表露出不信。

    “你喜欢古玩对吧?空有一腔喜欢,眼力却不到家,对吧?”丁汉白故态复萌,犀利起来,“机关办事儿慢又繁冗,我找你只是想加加速,并不是违规做些什么。你帮了没有损失,以后这圈里但凡我认识的,谁还蒙你?你看上什么,我随时帮你把关。”

    直击弱点,张寅动心。丁汉白又说:“你知道老头为什么不帮你吗?他帮你一时,等以后他没了,你跌跟头怎么办?他这是把你拜托给我,互相帮衬,都挣个好前程。”

    一手理据分明的亲情牌,丁汉白知道张寅一定受不住。这家伙心量小、虚荣,可本质不坏,当时那晚踉跄地在胡同里走,是真的伤了心。有心才能伤心,张姓父子俩压根儿没到互不相干那一步。

    游说完,办妥了。

    丁汉白接着晃悠,要看看那即将收尾的大楼。

    旧的要去,新的欲来,更迭时最容易造就好汉。

    除了好汉,当然也有小人。三间玉销记的代表凑在二店,等着丁尔和全权分配价值几十万的料子。纪慎语面都没露,安稳待在一店出活儿,等伙计搬箱回来,他轻飘飘瞥了眼清单。

    伙计牢骚道:“就这么点还值当分一分。”

    纪慎语乐了:“有总比没有强,这都是好料子。”他心里有数,亲自记档入库后接着忙,没对这次分配发表任何不满。

    晚上围桌吃饭,姜廷恩耐不住了,把三店分到的清单往桌上一拍,要向丁延寿告状。丁尔和不紧不慢地解释,挂着笑,做首饰用料相对较少,何况那些料没一次分完。

    丁延寿问:“慎语,一店的够不够?”

    纪慎语答:“料子永远不嫌多,没什么够不够的,我服从二哥分配。”这答案模棱两可,但足够息事宁人。饭后,他在书房勾线,大件儿,丁延寿守在旁边监工。点滴里,一切矛盾仿佛暂时搁下,他还是那个听话的徒弟,丁延寿还是那个恩威并重的师父。

    高大的观音像,青田石,纪慎语手稳心专,画出的线条极致流畅。画到衣裳上的莲花团纹时,他耳鼻口心相连,竟喃喃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

    丁延寿一愣,得意之情满溢,出活儿的最高境界就是全身心的沉浸其中,连嘟囔的话都与手下物件儿有关。可就那一瞬,他又失落到极点,这样的好徒弟,这样的好儿子,为什么偏偏有那样不堪的毛病?

    他长长地叹息,转身踱步到窗边。纪慎语问:“师父,我画得不好吗?”

    丁延寿说:“画得很好。”瞧不见天边月,瞧不见夜里星,他心头蒙翳阵阵发黑。半晌,这个一家之主近乎乞求地说:“慎语,咱改了那毛病,行吗?”

    笔尖一颤,纪慎语倏地鼻酸:“师父,我没有毛病。”他何其委屈,替丁汉白一并委屈,“我起初也觉得这不正确,可我就是喜欢师哥……我愿意一辈子对他好,成为对他助力最大的人,我们没有作奸犯科,没有触犯法律……我们只是互相喜欢。”

    一说就多,他哽住道歉:“师父,对不起。”

    丁延寿久久没说话,而后问:“他在倒腾古玩?”

    纪慎语回:“我不知道。”

    丁延寿扭脸瞪他:“你都是对他助力最大的人了,会不知道?”那混账从小就爱往古玩市场钻,还成天往家里扒拉东西,他只当败家子糟钱,谁成想还要为此改行。

    真真假假,难免有走眼的时候,他不怕钱财不保,实在是那亲儿子心比天高,他怕对方受不了打击。何况,玉销记怎么办?也对,都脱离父子关系了,还管什么玉销记。

    这难以调和的矛盾像个线团,乱着,缠着,恨不得一把火烧了。

    这时纪慎语问:“师父,发丝这么细行吗?”

    丁延寿过去一瞧:“没问题,弯眉线条还要细一半。”

    一问一答,暂忘烦恼,只顾着眼下了。

    纪慎语勾完线离开,隔壁的姜漱柳听着动静。一天二十四小时,她能纠结个二十三,丁汉白最近怎么样,分开一阵想明白没有?她生了些白头发,愁成了单位最苗条的女同志。

    女人细腻,做母亲的女人更是。姜漱柳隐隐明白,这样撵一个留一个根本不是法子,丁汉白打娘胎里出来就不会服软,纪慎语温和却也倔强坚韧,恐怕到头来没被他们分开,反弃他们而去了。

    她又想起某次丁汉白挨了打,纪慎语大费周章地熬鱼汤。当时她惊讶,此刻回想什么都了然了,原来这男孩子之间用了情,也是那么意切体贴。

    纪慎语不知其他,回小院后备一身耐脏的衣裤,早早睡了。

    如丁汉白所说,丁尔和叫丁可愈松懈看管,给纪慎语放行。丁可愈乐意,一是监视辛苦,二是经过相处,他觉得纪慎语人还不赖。

    第二天中午,六中门口停着辆面包车,纪慎语放学就钻进去,一路嚼着糖豆儿唱着歌,直奔了潼村。瓷窑已经大变样,一批批货排得紧凑,那火膛时时刻刻都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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