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则总是士气低迷的“不知道呢,律师还没给信儿”。
傅为山被带走的时候心里可能也是有点底的,只是大概也没料到自己会待这么久。虽然有金牌律师团忙着捞傅为山,但中间牵扯到很多复杂的关系,许多环节都没那么顺利。
一拖就拖到了现在。何况傅家还有一群鬣狗。
严子书意会,哑声道:“因为你不能得罪傅三叔么?”
傅金池笑笑:“目前是可以这么理解。”
严子书听懂了,省略的主语里包括两个人:不仅傅金池不能动手,他也暂时不能去找傅晓羽讨回公道。毕竟在傅三叔看来,严子书是傅金池的人,他的举动也代表傅金池的态度。
气急之下打一巴掌,也是人之常情,傅三叔可能还会不疼不痒地替儿子道个歉。
但不能真的撕破脸,否则会让傅金池失去一个塑料盟友的支持。
“但你说‘还’——”他轻轻哂笑,“你该不会有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黑名单吧?”
傅金池笑而不语地默认了,指了指自己心口。他当然有。
“你可真是……”严子书吞下了后半句,冷冷地想了想,“但还有个调酒的呢。”
“可以去查监控。不过他如果不傻,可能已经想办法把录像删了,要费点儿功夫。”
“下巴上有两颗痣的那个。”严子书说,“有没有证据无所谓了,我自己想办法。”
“我看你才是不消停。”傅金池哭笑不得,“都这样了,躺着吧,回头我去找他讲理。”
这时要有个外人在场,听见他们俩对话,算是妥妥的狼狈为奸了。
就连他们加班吃个盒饭的功夫,吃完都能发现,又有营销号耸人听闻地传出一条傅为山对女明星始乱终弃,致其怀孕又不负责任的旧事。如此种种,公关部门按下葫芦浮起瓢。
或者就像养威廉一样,直接把他圈在自己的地盘上,让他可以高高兴兴地随便在任何地方扑腾,走到哪都会被敬着、让着,唯独不能跑出代表安全线的篱笆。
听起来都是很滑稽的想法,但毫无疑问,傅金池想的时候是很认真的。他总想完完全全掌控严子书,才能填平心底缺陷的一块。都是些自知不可告人的渴念。
但如今傅金池只能在一种饱胀酸涩的情绪中,先把他自己关在笼子里。
*
不管想回东城还是想要养狗,严子书本都是心血来潮地随口一提。如果受限于种种条件需要推迟,倒也完全可以理解,他又不是任性小孩,不至于随便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然而听着傅金池连哄带骗的劝阻,令他发觉自己一不小心,已经什么都被管着了。
严子书只要稍一松口,傅金池就见缝插针地掌管了他的生活,从衣食到住行。
石鼓岛这边没有什么要紧事,Lily独自乘机回了东城,结束了这段出差之旅。傅金池则留下来,以不问世事的态度,硬跟严子书住在一个套间。
两人二十四小时待在一起,严子书最初也觉得不是很适应,仿佛一下没有了个人空间。
以往傅金池的无微不至,也不过限于一时一地,现在……现在似乎明面上也挑不出毛病。
正应了他承诺的,一刻不闲地照顾,严子书只好一边享受,一边觉得怪异。
每天早上,严子书睡醒,傅金池便已给他挑好要穿的衣服,陪他一起出去散步。出门,傅金池胳膊上总会多搭一件外套。回来后吃药,水倒好,直接送到面前。白天和晚上,他们视心情选择去干什么。天气好的话,有时候去商业街逛街,看看人群熙攘,有时候去岛上更偏的地方看风景,通常人迹罕至。天气不好,就在室内打牌或者看书,或者找一部电影看。
这种黏得如同连体婴的生活,在疗养院里很难不惹人注目,包括丁老先生。
老头儿思想没那么新潮,这次琢磨了很久才试探着问:“这是……你兄弟?”
丁老先生发问时,严子书正和傅金池在娱乐室打牌,玩一种完全不需要费脑子的开火车。
又长又细的手指刚夹住一张牌,闻言顿了一下,严子书抬头看眼傅金池。
见傅金池只专心致志看自己的牌,他转过头,低声笑笑:“嗯,是我表哥。”
丁老先生点头,推推老花镜:“那你们两个后生关系真不错。”
傅金池将一叠牌收归自己,也应了一声:“那是当然的。”
他抬眼,淡淡地提醒严子书:“别走神,你牌快输光了。”
严子书便把手里的残牌全都给了他,直接认输。
丁老先生于是没再追问。
他棋瘾上来,又手痒痒,这次有傅金池陪他对弈,总算解放了严子书。但傅金池没什么耐心,既听说过对方作风,三下五除二便故意输得片甲不留,草草结束战斗,放水的痕迹明显。
让丁老先生显得略为不爽,虽然赢了,却苦着一张脸。
然而傅金池哪管这老头儿玩得爽不爽,他丝毫不喜欢丁建生。
在傅金池看来,丁建生不过是仗着自己有点根基,高高在上施舍给严子书一些恩惠,和曾佩蓉那种是不一样的。可严子书身处低谷时,除了无差别接受这些恩情,又能怎么样呢?
而更叫傅金池不悦的,是严子书为此给予对方的感激。
严子书拥有一种“难得糊涂”的精神,他在自己的底线范围内,长于隐忍,喜欢记恩,不喜欢记怨,而傅金池恰恰相反,他用挑剔而愤世嫉俗的眼神打量众生,因而能入他眼的人少之又少。
丁老先生也在端量傅金池,傅金池轮廓深邃,目光冷峻,不咸不淡地回敬。
旁边严子书读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眼观鼻鼻观心,观棋不语。
一局终了,严子书起身,说要去洗手间。
疗养院的洗手间颇为豪华,甚至摆着沙发,香薰淡雅,洗手台上的花瓶中每日更换鲜花。
严子书正洗手的时候,门打开了,熟悉的高大身影跟着走进来。
傅金池俯过来,从身后环住他,鼻尖蹭着他的后颈:“表哥?”
严子书擦了擦手,安抚地开口:“这不是怕老先生思想保守,不容易接受。”
“是吗?”傅金池的手从他上衣衣摆底下伸了进去,“表哥会这样对你吗?嗯?”
严子书哼了一声,抓住腰上的手臂,往后一退,反更结实地落入身后的怀抱。
他微微弓起身子,缩在傅金池手里,有些战栗地加重了喘息。
“快别。”严子书声音微弱地说,“你不怕有人进来撞见。”
“被撞见了正好。”傅金池呢喃,“哎,我们在那老头儿面前挑明关系好不好?如果他连这也接受不了,正好你就有理由,再也不用跟他打交道了。”
严子书觉得他这是什么清奇的思路,好好的就直接跳到跟人绝交。他靠在傅金池身上,顿了顿,劝道:“毕竟只是萍水相逢……关系也没到那个份上,还是彼此保留一点距离嘛。”
听到“关系没到那个份上”,傅金池才莫名缓和了脸色,把手收了回来。
“走吧,不回去下棋了,到你房间待会儿。”
严子书应了,却始终不明,傅金池对丁老先生那种不顺眼从何而来。
在房间里不觉又厮混起来。严子书被傅金池压在床上亲吻,仍不理解到底是哪点让他吃味。他以为这种程度的掩盖,该是可以接受的。对于非亲非故的人,比起不加分别的坦诚,保持你好我好过得去的关系不是更好吗?
傅金池不向他解释,只是诉诸于行动。但在最后关头,还是克制住了自己,问可以吗。
严子书静默望着他,没有回答。良久,傅金池松开他,起身,浴室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严子书翻过身叹了口气。
人孰无七情六欲,如果只求个短暂的快乐倒是简单,不是不想,只是仍顾虑太多。他也知道,他要是重新给傅金池一个机会,就不得不在没有距离的相处中,直面傅金池温柔假面背后偏执阴暗的真相:强势,激进,占有欲极强,控制欲极强。
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些自己能不能妥协?接受?包容?
或者说,有一天能做到吗?
傅金池出来以后,倒没说什么,严子书也收回了思绪,伸手揽住他,重新闭上眼。这天午睡到下午很晚才起,眼见时间不早了,傅金池却把严子书拽起来,提议去小岛背面看日落。
七十一、
“不了吧,有点晚了。”严子书犯懒了,有点儿不情愿,“而且回来的时候会很冷的。”
“看落日就是现在过去正好。你在岛上住这么久了,都没看过吧。”傅金池揽着他怂恿,“走,趁着还在秋天的尾巴上,等入冬以后就没那么好看了。”
严子书狐疑地眯起眼,觉得那种可有可无的风景到底能有多好看。
最后还是被拉着换衣服出了门。
石鼓岛以形如石鼓得名,鼓的背面有块像被劈斩出来的峭壁,礁石耸立,砂砾粗糙,是大多数旅游攻略都不会提及的地方,游客往往只青睐更有玩头的海滨浴场,对此处鲜少问津。
两人步行过去的途中,跟个正在跑步的年轻渔民擦肩而过。
严子书捂着长袖长裤,转头去看,对方浑身上下只着一条运动短裤,个头不高,但结实健硕,堪称没有一丝赘肉,展露着常年在海边风吹日晒特有的黝黑油亮的肌肤。
傅金池注意到他的目光,挑了挑眉毛:“好看么?”
严子书乜斜他一眼:“别什么飞醋都吃,你还没转正呢。”
傅金池闻言却笑起来,找到他的手拉着,严子书没有甩开。
要去的地点在岛的另一头,路上走了不短的时间,但到了之后,眼前的景观并不能像严子书定义的那样,被称为可有可无。两人坐在海边的某块礁石上,时间掐得差不多正好。天色本是乌青的,不久日头便落到西边,给云层勾勒出道道金边。
严子书目不转睛地看着,没过多久,殷红的晚霞便如火焰一般在天空铺展,并且迅速蔓延,火势熊熊,向他们头顶袭来。不可逼视的太阳留下炽热的余晖,将他和傅金池两个人也染成通红。视野所及之处,漫天大火热烈燃烧,通天彻地,无可遁逃。
他们在这天地倒转的火势中,只能与彼此依偎。
无论人类的舞美技术再先进,只有大自然才能造就这神异性的绝无仅有的魅力。
严子书张了张口,这震撼令他心悸,然而他不是诗人,出口的只是:“是很好看。”
傅金池“嗯”了一声。
黄昏只是个短暂的过渡,天色很快黯淡下来,夜幕渐临,头顶有星光闪烁。
一旦没了日照,沙滩上立竿见影开始降温,傅金池很快给他裹上外套。
严子书笑笑,眼底落满了夜的清辉,勾着对方的脖子,主动给了他一个绵长的吻。
他被这落日的烈火烧灼过后,撇去了平时萦绕的淡淡的矜持,炽热却没有杂念。傅金池摘下了严子书的眼镜,闭上眼投入其中,紧紧按住他的后心,只想把他揉进自己怀里。
这犹如定格的画面是被扰人的手机铃声打碎的。
严子书先撤了回来,拿回自己的眼镜戴上。傅金池沉着脸接起电话。但这里位置偏僻,信号并不算好,双方沟通得相当不顺畅。最后傅金池以一句“晚点联系”结束了通话。
不过严子书已经听到点什么:“东城的事?”
傅金池收起手机:“对。”
严子书理解地点头。
他在世外桃源待久了,不代表傅金池没有正事需要操劳,这电话早晚要来的。
傅金池不知在思考什么,但似乎不急于立刻回去处理。他跟严子书在礁石上又坐了一会儿,才忽然开口:“傅为山的案子要二审开庭了。”
“嗯?”严子书愣了愣,“原来是这事。”
“你都不同情他吗?”傅金池问得带了三分讥诮,“怎么说也是老东家。”
“那倒不。”严子书立刻掌握正确答案,“打工的怎么会同情资本家,法律说了算。”
“呵。”傅金池意义不明地嗤笑了一声。
严子书竟从这语气里领悟出,他必定在想自己当初一直顽固地拒绝跳槽的事。
想到这个,严子书自己也不免生出几分尴尬,但终归无法解释,只好认下了。
“那你呢?”严子书问,“都到现在了,要不要讲讲你跟他什么仇什么怨?”
“那就多了,突然问起来,不知道从哪开始。”傅金池似显苦恼地说了这么句。然而想了片刻,他到底找出一件,“为了防止你无谓地同情他,我是不是该给你打个预防针。”
要傅金池自己来说,他倾向于理所当然地认为,他跟傅为山的恩怨是天生注定的。
生在那样旋涡般的环境里,几乎没有一条可能和平共存的道路。过往种种龃龉,像他说的一样,不能尽数,只能举例。比如严子书问起时,很快浮现在他脑海中的就是十四五岁那年,春节期间,跟母亲一起回傅家老宅过年。当时傅金池被傅之章叫去书房训话,母亲在大客厅里突然犯了哮喘,天气寒冷,手机电池冻得没电关机,只能就近向身边的人求助。
她前后一共拽住了三个人,一个半大小子,两个保姆。家里佣人都听傅太太的指挥,谁也不敢叫救护车,一直骗她说去叫医生了,其实一个人都没有动。
那个半大小子倒是很好心,让她在原地等着,说马上就帮她去找儿子。结果一转头,直接钻到傅太太房里,把这件事当笑话告诉傅太太,跟她去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光了。
自然,那个半大小子就是傅为山少爷。
傅金池过了一个多小时才从傅之章那儿出来,要找母亲,一路寻到大客厅,才看到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旁边许多傅家人来来去去,事不关己,最多好奇地看一眼,和街边躺了个流浪汉毫无二致。时隔多年,傅金池即便已经忘了自己看到这一幕时的感受,也永远不会忘了这个画面。
而这些事此时叫严子书听来,也觉难以想象。这傅家家族自成一体,宛若一个长满僵尸的巢穴,里面什么都有,只除了人味儿。他不知说什么,把手放在傅金池膝头,状似安慰。
傅金池握住了他的手,继续道:“但你猜怎么样,直到去年我还问过傅为山这件事,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他觉得很无谓,说就算有,也是恶作剧而已,反问我怎么记了那么多年。”
严子书从漆黑的海平面上收回视线,转头看他,眼眸黑白分明。
傅金池反而笑笑:“其实没什么,后来把我母亲送到医院,还是赶上了治疗。只不过,从那以后,我就很想看看傅为山,如果他有一天四面楚歌,谁也不会伸手帮他,会哭吗?”
他补充:“那两个保姆倒是哭了——后来在东城混不下去,哭着回老家了。不过傅为山他一个大男人,我觉得总该比我母亲跟保姆坚强一点,谁知道呢,得看看再说。你觉得呢?”
严子书撇过脸去,咳了一声:“去坐牢的话,一般是会让人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
“那很好,我也希望将来看到一个全新的傅少爷。”傅金池站起来,拍拍衣服,“严子书,如果你除了幸灾乐祸,还给他任何其他眼神,我会伤心的。”
“应该不会。”严子书闻言笑了下,一本正经道,“何况,我也是很偏心的,我可早就向着你了。这还用怀疑吗?”
看傅金池眼里的光芒,似被大大地取悦了。男人要哄,什么时候都是真理。
这会儿潮水涨得高了,傅金池扶着严子书也站起来,两人顺着高低起伏的石头原路返回。
到了大路上,严子书却是被背回去的。
天黑,他下礁石的时候一脚踩空,被傅金池拽住,但还是给崴了一下。走到水泥公路边上,掀起裤腿检查,腿上划了几道,稍微有点瘸。傅金池想要抱他,严子书第一反应是拒绝。
他想说还没那么娇气,连路都走不了,然而想想回疗养院还有跟来时相等的路程,那距离可不算近,看看傅金池的眼睛,忽然改口,耍赖般的:“你背我吧。”
傅金池果真依言在他面前转过身去,放低了身段。
严子书环着傅金池的脖子,伏在坚实有力的肩膀上,手里抓着他肩膀上的衣料,有种饱胀的情绪在心里膨胀。傅金池不需要同情,他自己选择的路,不管是好是坏,都会走下去。
讲了第一件就有第二件,傅金池忽然说:“我以前没怎么跟你说过我母亲的事吧。”
在此之前严子书只知道她是跳海自杀的。他小心地问:“你想说吗?”
傅金池道:“她是个很传统的女人,长大的村子很保守也很封建,都是以夫为天的思想。后来她出来打工,进了夜总会,骨子里就一直很自卑,觉得自己不可能再嫁个好人家了。她觉得自己跟了傅之章,就得一辈子认定他,不然也没有其他活路,以后没有其他男人会要她。”
严子书道:“老一辈的人,很多成长环境是这样的……至少她还有你呢。”
傅金池道:“有了我只会更让她觉得,孩子都有了,更不能离开我父亲。不管我怎么劝她,她都不肯听。小时候我觉得是我没能力,不可靠,等长大会好一点儿,后来才发现也没有用。有的人只要自己顽固地认定什么事,别人说什么都没用。她根本不愿依靠我,那谁也救不了她。”
严子书在他背上低声道:“不管怎么样,她也算解脱了,你不要太难过。”
傅金池道:“没什么好难过的,我反而有点儿恨她。”
严子书问:“为什么?”
傅金池道:“大概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吧。”
严子书揽紧了他的脖子:“你不是没有能力,不该是你的错。”
七十二、
回到疗养院时又在门口遇到丁老先生。丁老先生看到这对“表兄弟”,关心了一下严子书的脚怎么了,然后让他记得找护士冷敷一下,其他的倒没有多言。
严子书不太好意思,让傅金池把自己放下来。傅金池权当没有听见。
被放在床上后,严子书曲着一条腿,挽起裤脚,傅金池刚从屋里的急救药箱里找到跌打常备药,手机便又响起。严子书冲他伸手示意,傅金池把药交到他手里,说了声“别见水”。
在海边傅金池说“晚点联系”,对方等不及又给他打来的原因,是有另一桩突发事件。
傅三叔在自己家中突发脑溢血,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就刚刚的事。
差不多是他们往回走到半道的时候。
严子书身在港城许久,他通过社交媒体,顶多也不过能搜到些傅为山的新闻,至于其他不在公众视野里的人,并没有什么渠道直接接触。不过,也没那么重的好奇心就是了。
“好好的怎么会脑溢血?”严子书盖上跌打药的盖子,“他在船上都没吓得犯病。”
“有个宝贝儿子,就会有这样的福报。”傅金池其实也不甚在意,“他是被气的。”
闻言严子书愣了一下。
他刚还在想傅三叔那样自私自利的人,难道还会为傅为山这个没有了利用价值的侄子操劳到生病,结果是傅晓羽。听到这个名字,让他有种黏黏糊糊的厌恶,便不自觉蹙起眉。
严子书脸色变得有点冷。以前他也去打听过傅晓羽,就是曾经考虑怎么样能亲手让对方付出代价。后来他自己意外经历种种糟心事,又绑架又受伤的,事发突然,自然也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