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任燚 本章:第113章

    庞贝博士更高兴了:“你看,这就是他成年之后比小时候更容易治疗的原因之一,这种反应能够极大的刺激他,我鼓励你多多益善,更进一步刺激他试试。”

    任燚面部肌肉抽搐:“你……你鼓励我?”

    “啊,不然还有谁能干?”

    “不是,博士啊,他现在,他现在是个病人,而且,像小孩儿一样,我觉得……”任燚觉得自己无法下手。

    “第一,他身体功能没有问题,第二,他不是小孩儿。”庞贝博士道,“你不想帮他吗。”

    “我当然想,但是……”任燚总觉得自己趁着宫应弦生理和心理双重受损的时候那个,也太禽兽了。

    庞贝博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相信我,只是亲吻和抚摸就有这样的反馈,刺激越多,反馈也就越多,你想帮他,就不用顾忌这些。”他略有些兴奋地说,“这样的案例我还是第一次碰见,特别,很特别。”

    任燚满脸尴尬。

    这时,邱言回来了,还给他们俩人买了矿泉水。

    三人又聊了聊宫应弦的烧伤,话锋一转,邱言道:“庞贝博士,下一阶段的治疗什么时候开始?”

    “回家之后,在这里不方便,深层催眠要在一个他觉得安全的环境里。”

    任燚并不意外,要治愈心理问题,肯定要对症下药,但他对深层催眠着实有一点阴影。

    “那应弦什么时候能出院?”

    “根据他腿伤的进展,估计一周以后吧,只要感染风险降低了,就可以回家治疗。”庞贝博士道,“你拿到宫女士的签名了吗?”

    邱言摇头:“还没,我正在催她。”

    “什么签名?”任燚知道他们说的宫女士,肯定是宫应弦的姑姑。

    “哦,是医疗免责协议。深层催眠是有风险的,没有这样的协议我不会给任何人做,鉴于应弦本人现在没有行为能力,他唯一成年的亲属就只有宫女士了。”

    任燚自然知道什么是医疗免责协议,宫应弦就曾经骗他签下,让庞贝博士给他爸做深层催眠,他皱了皱眉,余光能感受到邱言投射来的不安的目光,但他复又神色如常,“原来如此,那还是尽快吧,不要耽误治疗。”

    第190章

    天刚蒙蒙亮,任燚对着镜子整理领带和制服,同时与镜中的自己对望。他一身火焰蓝制服,戴蓝白相间的沿帽,金红徽章和穗带妆点在心口,他肩膀直角如刀削,腰身修窄胜松柏,尽管脸色有些苍白,仍不减英武的气概。

    他深吸一口气,戴上了墨镜。总局宣传部与媒体已经通过气,不拍他的脸,拍出来也不放,但也难免怕有遗漏的镜头,所以他还是稍做了点遮挡。

    一切准备妥当后,他看向了自己的桌子,一张16英寸的黑白照片上,他爸穿着老款的丛林绿军装,左右两边的胸口挂满了勋章,正在从容微笑。

    任燚走过去,拿起照片,笑了笑:“老任,从小他们都说我像你,我不承认,我觉得我像我妈,我妈漂亮,所以我才这么帅,哈哈,但是,后来发现越长大好像确实是越像你了。”

    “你说能有我这个儿子,是你最大的骄傲,而我最大的骄傲,是有你这个父亲。”任燚说着说着,眼眶噙泪,他用额头抵着任向荣的照片,喃喃道:“走吧,儿子再送你一程。”

    任燚把相片端正地托在身前,下了楼,操场上站满了战士,身姿挺拔,列队齐整,标枪一般笔挺,且早已自动为他留出中间的道。不远处,鲜红色的消防车静静矗立,云梯上绑着白纱幔,微微飘扬。更远处,消防队四围全是围观的群众,没有一人喧哗。

    任燚踏出门,一声昂扬的号令响彻肃静的操场:“敬礼——”

    指战员们齐刷刷地举起了手。

    任燚点了点头,踏着正步,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前方。

    他身后,是六个战士共举的棺木,他爸的遗体已经在殡仪馆,棺木中放的是他的常用物品。

    那段并不长的路,任燚走来是百感交集,带着他爸走过这一生走过无数次的路,走过他最钟爱的事业和信仰,荣誉和使命。

    最后,他走上了消防车,让这个老伙伴送他爸一程。

    任燚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爸的遗像,对着对面的曲扬波点了点头,这些天曲扬波和高格帮了他最多,但高格要留下来执勤。

    曲扬波回以“不必多言”的眼神。

    消防车开出了中队,另有两辆公务车尾随,街道两旁围观的群众都默默注视着这辆车,他们中大多是附近的街坊邻居,这个消防中队就是守护他们一方的保护神,也有不少认识任向荣的,看到媒体报道后,自发地来送行。

    任燚低着头,用下巴抵着他爸的遗像,脑中纷乱。

    再抬头时,任燚扫了一眼窗外景色,开口道:“是不是走错路了?这么走绕远了。”

    “没有,任队,还有人想送行。”司机指了指前方。

    任燚转头看去,是离他们最近的骡巷口中队,王猛带着一群战士列队站在中队门口,目视着他们的车远远敬礼,他们的消防车停在围墙内,云梯伸到马路上空,一面鲜红的国旗挂在云梯中间,以示降半旗。

    任燚眼眶灼热。

    一路上,他们经过了近十个消防队,无一例外都来送行。

    任燚坐在车上,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墨镜遮住了他滂沱的双眼,遮不住他的感动和思念。

    爸,你看到了吗。

    你一定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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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礼结束后,任燚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医院,他担心自己不在,宫应弦又不吃饭,临走前叮嘱了很多次,也不知道宫应弦听进去没有。

    此时,庞贝博士正陪在宫应弦的病房里,桌子上铺开几张纸,俩人正在上面写写画画。

    “任队长。”庞贝博士招呼道,“累坏了吧。我也很想去像老队长表达敬意,但我担心他不吃饭,不敢离开。”

    “谢谢。”任燚颔首微笑,走了过去,看了看桌上的画,画的非常抽象,他辨认不出是什么内容。

    “这是他表达的方式,大部分还是不好理解啊。”庞贝博士抽出自己袖子底下压着的那张,“不过这张就很明显了。”

    任燚看了看,上面画了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小人,是他吗?他把这张在宫应弦面前晃了晃,笑道,“是我吗。”

    宫应弦犹豫了一下,接过那张纸,拿起笔又开始涂涂抹抹,最后在上面画了个嘴唇。

    任燚尴尬得直流汗,庞贝博士还沉思了一下,发出“咦”的声音。

    任燚揉着宫应弦的头:“有好好吃饭吗。”

    “我盯着他,倒是吃了,但是没有你在的时候那么配合。”庞贝博士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你陪他吧,我回酒店了。”

    “好,辛苦你了。”

    “对了,今天跟医生沟通,他的伤势恢复得很好,可以提前出院。”

    “那太好了,那催眠……”

    “哦,我们在等宫女士回国,也就这两天,有些问题确实还是要当面沟通比较好。”

    “好的。”

    庞贝博士走后,任燚挤上床,挨着宫应弦,给他讲故事。

    但宫应弦时不时地就要凑上来,主动亲他,那亲吻令人感到十分单纯,没有什么进一步的目的,仅仅是亲他,好像这是最好的沟通,好像这样一来,就会让其更安心。

    可宫应弦没有邪念,被撩了好几次的任燚却是无法不有,他想起庞贝博士说过的话,老脸也难得有些羞臊。

    讲了会儿故事,任燚又给宫应弦将今天的葬礼,把他记得的细节都复述了一下,这一回他没有哭,而是感觉很平静,很安宁。

    那天晚上,任燚没有睡在自己的陪床上,而是和宫应弦挤了一张,为了避免碰到宫应弦的腿,他不敢靠太近,俩人隔着一个肩头的距离,在被子里轻轻握着手,握到掌心出汗也不松开。

    想起以前他们还没有互通心意的以前,他以一起看电影为借口和宫应弦同挤一个被窝,那甜蜜蜜的暧昧,小心翼翼的试探,欲说还休的渴望,都是人生中极美好的回忆。

    他有很多美好的回忆,都与身边的人有关。

    何其幸运,他们还有机会创造很多美好的回忆。

    那是近两三个月来,任燚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

    两天后,任燚得到一个令他振奋的消息——陈晓飞醒了,人也已经脱离危险了。

    尽管后面还有漫长的康复要做,但他至少扛过了第一关。

    现在他还不能探视,只有警察能进去问话,任燚就在外面等着。

    等邱言出来后,任燚道:“陈队长怎么样?”

    “我觉得他会好的,他非常坚强,头脑也很清楚。”

    任燚吁出一口气:“那……”

    “爆炸前,他接过一个电话,我们会追查下去,有了关键的进展我会告诉你。至于他到底有没有嫌疑,我现在无法回答你。”邱言给任燚展示了一下手机,上面是监控不甚清晰的画面,有一个看来高大的黑衣男子正进门,脸上做了遮挡,“这个可能是埋设炸弹的可疑人,也就是紫焰。”

    “你为什么认为他是紫焰?紫焰不是有很多信徒吗?”虽然这个人符合他们在录像里看到的紫焰的身型,但也只有上半身而已,不好判断。

    “现在没有了,被我们抓得抓,剿得剿,很多事他都要亲力亲为,对你的报复可能是他最后的疯狂。”

    “如果他是为了报复,为什么要把我支开,他不是一直想杀我吗。”

    “这些变态的思维不能用常人的想法去理解,也许他发现,这样你会更……”邱言有些不忍心说出口,“也有可能,是因为如果你在,有些计划就不能实施,比如那个把陈晓飞从老队长身边调开的电话。”

    “电话说了什么?”

    “根据陈晓飞的说法,对方声称茶水间有炸弹,他必须一个人去查看,不准告诉任何人。”

    “有证据吗?”

    邱言摇头:“陈晓飞是消防支队的队长,没有有力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不能对他监听,所以先着重查那通通电话的来源。”

    任燚轻叹:“对了,协议什么时候能签?应弦周末就能回家了。”

    “快了。”邱言道,“宫女士回国了,她和庞贝博士明天见面。”

    第191章

    宫应弦出院那天,是任燚开车送他回的家,不仅如此,他还打算在宫家住一段时间。

    他的进修手续已经办完了,只等着第二学段的入学,所以这段时间是自由的,陪着宫应弦是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

    宫应弦原来的医务室又增加了一批新设备,同时从自己的私立医院调来了一个医生两个护士,接手他接下来的治疗。

    而宫明晴也已经在医疗免责协议上签了字,庞贝博士随时可以对宫应弦进行催眠治疗。

    回到自己家后,宫应弦明显放松了很多,从神情到动作都比之前灵动了,主动要出去活动。

    于是任燚就推着轮椅,带着宫应弦在家里四处闲逛,遇上轮椅无法过去的楼梯、门槛,就把宫应弦连人带轮椅地抱过去,几次下来累得气喘吁吁,他也不愿意找人帮忙,因为他知道宫应弦喜欢跟他独处。而且在俩人独处的时候,他们能够有效率沟通的时候在一天天变多,他不希望别人来打断。

    任燚推着宫应弦去逛花园,此时阳光正好,温度宜人,四周植被繁盛,呼吸间尽是清冽的草木香,自心肺循环一周,舒畅极了。

    俩人一路聊着天——任燚说,宫应弦听。

    “最近天气可太好了,但是过了清明就不行了,过了清明就开始热了。我不是要回武警大学进修吗,那个宿舍啊,没有空调的,所以晚上我肯定不住那儿,我回家睡,不过中午还是得在那儿睡,哎,又想起大学时候了,我们那时候变着花样降温,甚至还在宿舍里摆过浴桶呢。”

    “你大学时候怎么样?你肯定不住宿舍吧,你这个人怎么能忍受跟别人住一起。哦,不对……”任燚突然笑了,低头在他耳边调笑道,“你还是很愿意跟我住一起的,嗯,何至住一起,最好住一个屋,最好睡一张床,最好盖一床被子,对不对。”

    宫应弦抬起头,用脸颊蹭了蹭他。

    任燚在他颊边亲了一口,然后爱不释手地搓了搓他的脸:“乖。走,带你去找你的朋友们玩儿。”

    俩人来到了室,任燚知晓这里的密码,顺利打开门,他又弯腰要去抬轮椅。

    宫应弦却按住了他,想自己站起来,任燚连忙制止了他:“你可别乱动。”

    宫应弦皱眉看着自己的腿。

    “别急,等你好了随你撒野,现在就老实地坐着吧。我不累,我训练的时候强度比这大多了。”任燚把轮椅搬过了门槛,“走,去找Schiel。”他推着宫应弦,一路观赏那些爬行动物,宫应弦眼睛直发亮,还逐一检查恒温室的温度,似乎还想开箱,但被任燚阻止了。

    任燚推着宫应弦继续往前,来到Schiel的恒温箱前,任燚贴着玻璃看着它:“应弦,你一直想让淼淼和它玩儿,等你好了,我就带淼淼来,好不好。”

    宫应弦轻轻敲了敲玻璃箱,Schiel竟然蜿蜒着爬了过来,用水蓝色的蛇头蹭着玻璃。

    “我发现,我越看它越可爱了。”

    宫应弦抬头看着任燚,眼神带有期望,任燚笑道:“不能开,万一有细菌呢。”

    宫应弦失望地低下头,隔着玻璃逗了Schiel好久。

    任燚却被工作台上的一个礼盒吸引了,他走了过去,轻手轻脚地打开礼盒,里面果然是那副鬃狮蜥蜴的标本,宫应弦的“一心一蜴”。

    任燚噗嗤笑了。

    这表白的方式真是太土,太幼稚了,太……宫应弦了。

    一本正经的,一丝不苟的,一心一意的。

    他太喜欢了。喜欢到仅仅是这样看着,心尖儿都酥麻。

    这勉强算是他们“定情信物”的礼物,却连续两次都没能真正送给他,一次被严觉打断了,一次是他们要去救宫飞澜,再后来发生的种种,让他们再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件事。

    是他的终究还是他的,现在就被他捧在手里。

    恍神间,任燚听到了轮椅轻碾的声音,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宫应弦已经自己转着轮椅来到了身边,抱住了他的腰。

    任燚放下铃兰,笑着说:“我这次可以把它拿回家了,不过先放这里也可以,总觉得它放在这里比较搭,唔,要不还是带回家吧,我把家收拾一下,因为我想把你也带回家。”

    宫应弦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只是抱着他的腰,将头抵着他的腰侧,轻轻钻了钻。

    “‘一心一蜴’,‘一心一意’。”任燚越念,心里越甜,他摸着宫应弦浓密的发丝,声音温柔,“其实,你还挺浪漫的。”

    任燚最后还是把铃兰暂时放在这里,打算等把自己家收拾好了,给它找一个好的地方郑重地收藏起来。然后,他推着宫应弦回去吃晚饭,吃完晚饭,庞贝博士就要来给他做深层催眠了。

    ---

    为了让宫应弦彻底放松,深层催眠在他的卧室进行,任燚等在门外,心中忐忑。

    盛伯见几次劝任燚去坐着等都不听,干脆给他搬了张椅子放到宫应弦门口。

    任燚就在门外等了三个小时,并非催眠时间有这么久,而是庞贝博士要先跟宫应弦做足沟通,循序渐进地观察他的状态,给他注射放松肌肉的药物,防止他乱动牵扯到正在愈合的伤口,这些准备工作时间颇长,而真正的催眠只有不到二十分钟,时间太长了就会不安全。

    房门打开后,任燚也跟着站了起来,看向庞贝博士。

    庞贝博士冲他笑笑:“放心吧,效果很好。”

    任燚期待地问:“怎么个好法。”

    “首先他这次的情况不严重,相较于六岁的时候。六岁那次是严重的心理创伤,这次,简单来说是被吓的,是在自我保护,所以有一个安全的、舒适的环境,他自己也会慢慢恢复,而在我们的帮助下会更快。我刚刚问了他一些问题,发现他的记忆有些与六岁时的记忆混淆了,这证明经过这一次的刺激,很多当时他忘记的东西,现在可能重新被想起了,这对他恢复是一道阻碍,但同时也是个好消息,因为这是他自己一直想要寻回的记忆,而我通过对他记忆的梳理,也让他能够区分这两段记忆,帮他从过去慢慢剥离出来。”

    “太好了。”任燚高兴地搓了搓手,“我现在可以进去看他吗?”

    “可以,他现在可以进行简单的对话了。”庞贝博士道,“从现在开始,你要跟他聊一些更复杂的东西,比如,跟他沟通案子,问他化学方面的知识,让他尽量动脑子。”

    “好。”

    “去吧。”庞贝博士走了两步,又转了过来,“对了,我上次的提议,你一定要试试。

    ”他朝任燚眨了眨眼睛,“真的有用。”

    任燚微讪,推门进去了。

    宫应弦正靠在床上看一张纸,走进了,才发现是个药物的说明书。

    任燚弹了弹那张纸:“这有什么好看的。”

    似乎真的没什么好看的,宫应弦随手扔到了一边,看着任燚:“你……”

    “我怎么?”

    “任燚。”

    “是,我是任燚。”

    宫应弦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喝水。”

    这么清晰的表达,让任燚欣喜不已,他转身给宫应弦倒了杯水,坐在床边看着宫应弦喝。

    任燚握着宫应弦的手:“累不累?”

    宫应弦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是累还不是不累。”任燚耐心地问。

    宫应弦想了一会儿,皱起了眉。

    “好了,没关系,不会回答就不回答了。”

    宫应弦把水放到了床头柜,探身过来,很理所当然地亲任燚,好像这是他最感兴趣的事,每天都要亲上好多次,尤其是当他不知道怎么回应任燚时,这就是最好的回应。

    任燚也用柔情“回应”着宫应弦,脑海中突然回荡起了庞贝博士的话,心湖激荡起一圈圈涟漪,越扩越大。

    当任燚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单膝跪在了床上,搂着宫应弦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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