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小云易青 本章:第188章

    “好,”依依点头应着,忽然抬起头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电话里听的迷迷糊糊的,我先前在美国还担心宇通集团要不利,后来怎么会小茹的爸爸怎么就出事了,还和她舅舅有关系还有那个马丽丽,不就是以前那个冯丽丽吗”

    易青苦笑了一下。叹道:“唉,这可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了易青地叙述。依依长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真复杂”

    易青耸了耸肩,道:“其实许多细节我也是猜测,他们内部的事,我们也不全知道。现在我反而担心”

    “华云丰”依依立刻接道:“是不是”

    “是”易青欣赏的看了依依一眼,伸手抚摩着她柔滑地脖颈,笑道:“还是我们家依依跟我心灵相通。”

    依依咬着下唇凝思了一会儿,慢慢的道:“其实,事情明摆着了。华云丰明明和小茹用绝对股权控制住了宇通的董事会。却故意瞒下这个消息,甚至切断了小茹和你们的联系,让我们华星把所有资金投入股市和小茹的爸爸对耗,分明就是想套住我们地资金换句话说,他也想要西北的新影城工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易青冷冷的道。

    “谁是渔翁现在还说不定呢”依依握着易青地手紧了紧,道:“你有什么打算”

    易青笑道:“我还需要有什么打算这次我及时发现他的企图,让孔儒套现之后低位买进,随着四大炒家的托市多赚了十几亿,资金方面已经不成问题;更重要的是,西北新影城工程的标卖会只剩下三天了,华云丰就是神仙,他能有什么作为现在对华云丰来说,他最先需要解决的两个问题,一个是取代小茹的爸爸登上宇通集团董事会主席的宝座;另一个就是要统一长乐帮,除掉马火旺这个心腹大患他还有空把手伸到西北来”

    依依点头道:“光凭小茹手上握紧的宇通17地股份,她在董事会只有一票,不知道能不能阻止华云丰当上宇通主席”

    “现在最关键的人物,不是小茹”易青道:“根据美国的法律,孙云博死后,他的遗产应当由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妻子华云清继承;也就是说华云清现在掌握着整个宇通45的股份,是宇通最大的股东。当然,她在继承孙云博的股份的同时,也得继承他的债务,也就是说,她必须负责偿还孙云博欠宇通集团和亚洲银行以及我们华星股东们一共七十亿美圆左右的债务,只有清偿了债务,她才能继承这些股份,如果她放弃继承这些债务,那么孙云博的遗产将会被拍卖抵债。我看,这笔钱她是无论如何拿不出来的,现在,就要看她的决定了如果她放弃继承遗产,那么孙云博的宇通股份将被宇通现有的董事和股东们重新注资分配,到时候谁能掌握宇通,还得有番争斗;可是如果她和华云丰是一条心,那她就可能借着还债,把股份全部转让给华云丰,到时候”

    依依骇然乍了乍舌,摇头道:“那不是前门逐狼,后门入虎这位华云丰舅舅可比心高气傲的孙爸爸难对付多了易素,要不你陪小茹飞去美国和华和小茹的妈妈谈一谈,看她的态度如何”

    “不用了。”易素看向依依,微笑着道:“小茹的妈妈,明天到香港”

    香港的夏季,来得极早。

    一场微润的夏雨,把机场的地淋的湿漉漉的,空气中漂浮着一点凄凉怆然的味道。

    人死如土为安,尘归尘,土归土。孙云博的作为一个基督教徒,根据他的遗孀华云清女士的意愿,将由华女士亲自将他的灵柩用专机送回美国,在他当年受洗的教堂的墓园安草。

    华云清乘坐的飞机晚点了半个小时。

    易青背着手,站在沾衣不湿的微雨之中,水气润湿了他的头发,风吹衣动,如细雨中一杆挺直的标枪。

    就在他身后四五米的地方,无声的停着一辆黑色的加长房车,六扇车窗都拉着帘子,间或有一两声雨刷拉动的声音唰、唰、唰衬着这宛如暗夜中行来的怪兽一般的车子益发的神秘。

    易青知道这车里坐的人是谁。

    他不下车,易青就装做不知道、没看见。

    飞机终于到了。

    易青挪动了一下身子,拉长了脖子向大厅出口望去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有一个女人显得格外的耀眼。

    她走在拥挤纷杂的人群中的样子,就象一个欧洲传承了十代以上的某个公爵或伯爵的贵族女眷,走在庆祝皇帝陛下御驾亲征凯旋归来的宫廷酒会的红毯上一样那种高贵和雍容,以及发自灵魂里的矜持与娴静,会使得在如潮般的人流中,任何一个男人、或者女人,都会在人群中第一眼把她挑出来,然后忍不住由衷的在心里赞叹一番。

    易青听到了身后的房车打开车门的声音。

    不得已,他只能回过身去,对走下车来的华云丰点头笑道:“华先生,您也来啦小茹今天不舒服,让我来接她的妈妈。”

    华云丰凝视了易景片刻,随即转过了头去,淡淡的道:“叫华先生多生分,你还是可以随小茹,叫我一声舅舅。”

    说着,不等易青说话,华云丰已经轻轻一点手杖,满脸柔情的微笑着,向走出大厅的华云清迎了上去。

    华云清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蕾丝连身裙,戴着一顶遮阳圆帽,帽沿上垂着一圈恰好能遮住脸的半透明的黑色薄纱,还簪着一朵白花这是一身标准的西式丧服,标志着女性对亡者的追思和忠诚。

    她听见迎面而来的熟悉的脚步声这个声音二十几年来常在梦来常在梦中响起,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听到。

    这脚步声,此时听来竟是如此的陌生。她抬起头,冷冷的盯着华云丰看了一眼。

    这一眼中的冷漠和绝望以及隐隐的愤恨,让华云丰愕然停住了脚步。

    华云清再没看他第二眼,直接从他身旁擦身而过,走到易青的面前,道:“谢谢你来接我,把你的车开过来吧”

    第二十七章

    佳人难再得下

    车子平稳着行驶在公路上。

    易青略有些忐忑的微微抬眼,时不时在望后镜中悄悄看看华云清。坦白说,从前华云清在易青的眼中,一直是“孙茹的妈妈”的身份,是一位长辈,他还真没从观察一个女人的角度去认真的看过她。

    直到今天,他才隐隐觉得,孙云博和华云丰两位冤家对头为了她一生纠缠争斗,实在是不枉了。有一种美丽与高贵,是超越了年龄、战胜了光阴,淡化了容貌与身材之类的表象,真正永久浸透在一个人灵魂之中的某种高贵与典雅世间惟有这种美丽,是永难流逝的魅惑。

    “小茹呢送我去见她。”华云清突然抬头,透过薄薄的遮面黑纱,平静的说道。

    “小小茹小茹最近有点不舒服,她怕感冒传染给您,所以今天没有来,”易青勉强的笑道:“要不等两天她病好了,您再”

    “别说了。”华云清淡淡的制止他道:“小茹不想见我。今天来接我是你自己的主意,不是小茹交代的,对吗”

    易青默然。华云清语气中的从容和判断上的果决令他有些意外。

    几次见面,她都静静的坐在孙云博的阴影之下,对任何事都不置一词,不发表意见。原来。她并不象许多孙云博身周圈子里的人认为地那样,只是个水晶一样的玻璃美人儿,只不过她知道如何在自己的男人身边掩饰自己的光芒与智慧,来使自己地男人显得更加高大如此而已。

    车子驶过一处街边的公圆。几个附近社区里的孩子在公圆里快乐的嬉戏着。大一点的男孩子们在一角踢着土足球。

    “前面停一下。”华云清说道。她的话似乎让人感到有种无法拒绝的力量,司机甚至没有问易青这个老板的意思,本能的把车停在了路边。

    “华阿姨”易青回头叫道。还没等他问些什么,华云清摆了摆手,抬头望着易素,轻声道:“易先生,我想跟你单独谈一下。”

    说着,她自顾自的开了车门,走了下去。

    易青连忙下车,让司机去附近打个转回来,自己三步并两步地追上了华云清。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小茹不让你告诉我,她现在住在哪里,对吗”华云清幽幽的道:“其实她地脾气。我很清楚;她不会原谅我的”

    易青一阵尴尬。他今天来本来是准备要主动试探华云清的态度的,谁知道见了她的面,却仿佛她地美丽是一种巨大的威压似的,令人凛然不敢侵犯,预先想好地一些招数。全化做了此时的窘态。

    “小茹这孩子,外表要强,其实内心却很脆弱。”华云清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边叹了口气道:“她从小就很希望,有个象她父亲这样的优秀而高大的男人可以倚靠。她爸爸的死,对她打击一定很大。”

    “是啊。”易素终于抓住了一个机会,语带双关的说道:“所以在失去了父亲之后,她一定非常的希望自己地妈妈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希望您能够保护她。”

    华云清的眼睛亮了亮,她忽然转过了身来,站定了直视着易素。良久,才微笑着说道:“你确实是个很聪明很有心思的人。”

    易青正想含蓄而得体的回答上一句什么,忽然觉得眼前猛得亮了一下那种感觉,仿佛是一幅水墨黑白山水画中突然注入了一抹鲜艳的七彩霓虹,映照着整个天地间暮春时节的诸般景致,都在这一刻焕发生机,变得无比鲜活生动起来。

    华云清站在他的对面,轻轻拿下了戴在头顶的、有遮面轻纱的黑色圆帽,一张精致的纤尘不染的酷似孙茹的倩丽面容呈现在易青的眼前。

    华云清和孙茹母女确实十分相似,但是细一看又觉得实在相差很多那种在红尘沧海之中辗转砥砺过之后焕发出来的洗尽了铅华的美丽,在孙茹那样年龄的女孩身上是找不到的。

    华云清看着易青,柔声道:“易青我可以这样叫你吧你,是小茹自己选定了的人。我想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求你一件事,你能答应我吗”

    易青毫不避让的望向她充满渴望和求恳的清澈目光,正色点头道:“是。您请说吧”

    “希望你,当我我不在小茹身边的时候,能照顾她,可以吗”华云清简洁淡然的说道,可这短短一言之中,那份沉重与无助,却压的易素透不过气来。

    易青什么也没有说,心里一瞬间泛起无数的疑问,终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缓缓的点了点头。

    华云清欣慰的笑了笑,仿佛和煦的阳光融开了冰雪;她伸手戴好了帽子,垂下黑纱,默默的向公圆外走去

    易青站在她的身后,良久没有挪动脚步不知怎么的,心里猝然泛起浓浓的惆怅,仿佛一种濒临末世的淡淡绝望与悲凉,在心底浓得化不开的失落

    没来由的,他忽然想起那首著名的曲词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第二天。

    由教会医院成殄好的灵柩,安静的摆放在教堂的正中十字架下的圣坛上;圣洁地纯白色鲜花铺满四周,寄托着各位亲友对死者的追思。

    孙云博生前给香港基督教会捐了很多钱做各种慈善,本人也是香港基督教会的名誉董事。所以这次教会对他的事也格外重视。

    “今天,我们聚集在主地周围,怀着平安、喜乐的心情,送走我们的弟兄孙云博先生。他蒙主的恩召。将和我们短暂的分离,在主的天国继续永生的旅途。留在这地上的一切,亦是主恩的标志。就让应属于尘的归于尘,属于土地归于土,在主的怀抱中,永安了他的魂灵。阿门”

    牧师一通礼祷过后,教堂里来拜祭送别地人一起肃容颂主之名,高唱阿门,这个简单的仪式就算结束了。

    然后,教会的教友和宇通集团在香港的高级职员、以及从前和孙云博有过一些生意上来往的香港富豪或者他们地代表这些人排起了队伍。鱼贯着从灵柩前结成圈依次走过,鞠躬行礼;或者将自己带来的寄托哀思的礼物与鲜花缓缓地放在灵柩的四周。

    华云清和孙茹母女一身黑色素服,站在孙云博遗体的旁边。向每一位来行礼的人微微点头致意。

    忽然,原本寂静肃穆的教堂中,泛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人们纷纷扭转头向大门口望去。

    只见一行人无分男女,穿着黑色的西服职业装。胸前别着白花,施施然走了进来。十几个人群星捧月般的拥着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一张历尽沧桑地充满成熟男人韵味的脸,却有着二十几岁阳光素年般夺目的英俊。颀长如玉树临风的身形,标枪一般给人一种昂然向上的视觉。

    华云丰身穿一件西服风衣,胸前别着一朵碗大的百合,手持绅士杖,点着地慢慢的向摆放在中央的灵柩行来;在他的右手边,马丽丽一脸邪气,微微上翘的嘴角带着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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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谑的冷笑,亦步亦趋的跟在华云丰的身后。

    华云清微微抬了抬眼睛,随即漠然低下了头去。一言不发。

    孙茹一见华云丰和马丽丽,情不自禁的分开人群,指着华云丰大声喝道:“你来干什么我爸爸不想见到你们,你出去这里不欢迎卑鄙小人”

    华云丰也不以为忤,微笑的持杖站定,温言道:“孩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看,来的都是你爸爸生前一起工作的同事,也是他在宇通最亲密的朋友,都是你的长辈。哪有大家来鞠躬,你这做女儿的往外赶人的道理。”

    孙茹听见他依然是用当初那种疼爱自己的长辈一般的口气在同自己说话,心中愈加悲愤,她刚要再说什么,易青从身后缓缓的拉住了她。

    孙茹一楞神后才看清楚和华云丰同来的人,明白了华云丰话里的意思她在人群里看见了阿隆索和布朗夫人

    “哼各位还有脸来见我爸爸吗”孙茹毫不客气的冷笑道:“就不怕我爸爸见了某些忘恩负义的小人,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呵呵,孙小姐的刻薄真是大有父风。”马丽丽冷笑道:“以你父亲的为人,生前对手下又能有什么恩,能有什么义不过是高高在上的呼来喝去,对谁都不屑一顾罢了今天能有这么多人来送他,他在棺材里应该感到惭愧和后悔才是”

    “你”孙茹气得眼泪夺眶而出,她刚要抢出人群去和马丽丽理论,被易青和依依一人一边拉住了;孔儒和杨娴儿也分开人群走了出来,护住孙茹,怕她在悲愤失控之下做出什么傻事。

    华云丰见了华星诸人,微微一笑,望向易素,两人目光微微一触,华云丰不自觉的侧过了头。

    随后,华云丰望向孙茹,叹道:“小茹,你这么说未免有些过分了。这些人都是你父亲生前的同事,他们是受雇于宇通集团,却并不是卖身给你爸爸的私人奴仆,有什么忘恩负义之说现在你父亲不再是宇通的主席了,他们却还是宇通集团的高级职员,留在各自的岗位上继续为集团工作,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孙茹知道自己怎么也没法在口舌上占得一点上风,其实她平日里也是个时度势、精明干练的人,只不过事涉自己的父亲,方寸大乱而已,此时冷静下来之后,虽然心中气苦,却也不再多说什么,生生忍下了这口恶气。

    “小茹,今天来的就是客人,你让开吧。”华云清平静的声音穿透了层层人群,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孙茹回头没好气的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冷哼了一声,拉着易青和依依的手站到了一边。

    华云丰叹了口气,整了整衣冠,走到孙云博灵前鞠了一躬;然后,他身后的十几人纷纷依次上前,鞠躬行礼。

    简单的告别仪式之后,按照原订的计划,孙云博的遗体将由教会派人陪着华云清送往机场,搭乘事先订下的专机,飞回美国安葬。

    在中间的这个时段,教堂外间的草地上,有一个简单的冷餐会,供来宾暂做歇息。

    来宾行礼之后,牧师又宣讲了一通福音,折腾了一早上的众人才纷纷散去,来到草地上拿饮料喝。

    教堂里的人渐渐走光了,在这种肃穆的过于压抑的环境中,一般人都不愿意多呆。

    只有孙茹还静静的站在父亲的灵柩前,手抚棺盖,偶尔垂泪。

    易青悄悄走到她身后,揽住了她的肩膀,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抚慰着她。

    良久,易青轻声问道:“你真的不陪你妈妈一起送你爸爸回美国其实北京那边的竞标会我一个人就行了。”

    “没事。”孙茹淡淡的道:“我陪你回北京。我不想再看见某些人”

    “其实唉,也许”易素想了想,努力的斟酌着措辞,道:“也许你妈妈并不知道你舅舅的计划,也许她也是被利用的呢小茹,别恨她。那样,你会很辛苦的为什么你不试着跟她谈一”

    “不”孙茹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的话,转回头望着易青激动的道:“如果不是因为她,我爸爸就不会死我也不会从小就离开他们,二十几年来没有爸爸妈妈,只有爷爷”

    易青凝视了她半天,知道以她现在这种情绪,说什么也没有用,只得叹了口气,岔开话题道:“出去喝点东西吧这两天你吃的、喝的东西比婴儿还少。”

    “我想多陪陪我爸爸。”孙茹仰起了头,靠在易青胸口喃喃的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教堂后面的走廊里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孙茹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这脚步声十分的熟悉,她凛然抬头看了看易青,然后拉着他向教堂后跑去

    第二十八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上

    静寂无声的教堂深院之中,那脚步来得异常清晰,易青也听得一清二楚,见了孙茹的这种反应,不由的暗叫一声要糟,连忙抢上去拉她没有拉到,只得紧跟着她走到了主祷室外的狭长走廊中。

    一眼望去,在走廊尽头的唱诗室的门口,两个人影一闪轻挥着绅士手杖的华云丰和一身黑色素服的华云清,两人亲昵着携手紧挨着,消失在孙茹和易素的视线中。

    孙茹脚底一浮,上身微微晃了晃,随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泪涔涔而下,却不再多说什么,轻轻一拭泪水,铁青着脸回头就走。

    易青连忙拉住她,道:“小茹,再看看,也许”

    “也许什么也许什么够了还不够吗你还想说什么你叫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想啊大好人、上帝、救苦救难的易青大菩萨,你的善良是不是太泛滥了你要我怎么接受这些都是误会”孙茹突然用力甩开他的手,失控的冲着他喊道:“现在是我爸爸死了我爸爸死了,害死他的是我妈妈的旧情人我爸爸还没下葬,他们就急不可耐的在他停灵的地方幽会了你让我怎么办易青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不是圣人也许你是,依依是,你们都是你们都伟大。都是宽恕包容理解一切无所不能原谅的神,可我不是我不是”

    孙茹连珠炮似的一气说完了,用力一推易青,转身向停放着孙云博灵柩的主祷室跑去。

    易青楞在当地。望着孙茹地背影,心中一片疼惜、一片怅然。

    这种纷乱的、充满变数的局面,以及后天就要到来的西北新影城工程竞标会,这些事情千头万绪地萦绕在易青的心头,绞成了一团乱麻。

    想到外面还有一大窝客人,而孙茹母女都不在,主家连一个陪着的人都没有,他只得叹了口气向外走去这当口,别再出了什么事才好

    刚走到外间主祷室门口,就见到一脸肃杀的马丽丽埋头往走廊里走。两人险些撞了个满怀。

    马丽丽抬起头来,邪气十足的冲易青笑了笑,低头向走廊里走去。

    易青被她的那个笑容弄得莫名所以。却又毛骨悚然,不知怎么的,他这几次叫到马丽丽,只觉得这个人真是越来越诡异,越来越不正常了。

    穿过大教堂狭长的走廊主祷室的后面是晨祷室和几间小的礼拜室。其后在走廊尽头,是一间专供教堂唱诗班排练地唱诗室。

    华云清和华云丰两人漫无目的的沿长长地走廊走着,各怀心思的低着头。谁也没有最先开口,打破这二十多年来两人难得的片刻温馨独处。

    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唱诗室的门口。华云清迟疑了一下,伸手推开了大门。

    今天唱诗室里自然是空无一人。

    宗教式建筑高大而孤傲的穹顶下,高挂着一具耶酥十字架上受难地雕塑,悬在高空的主,仿佛正以无限悲悯和谅解的目光,审视着脚下这对二十年痴恋、心伤累累地爱人。

    大而空旷的唱诗室,因为寂静而显得益发的清冷。光可映人的拼木地板上,只有一台孤零零的三脚古董钢琴静静的伫立在一隅。

    华云清默默的走到钢琴面前,掀开琴盖,坐在了琴凳上纤长如玉的雪白手指轻轻的抚过琴键,如行云流水般地发出一阵令人心旷神怡的琴音来。

    华云丰耳边听了这如泣如诉,似有无限哀怨的琴声,心头猛得一颤,望着华云清清瘦盈盈的单薄背影,刹时间愧疚的难以自持。

    “小清”华云丰艰难的开了口,咽下一口唾沫,却依然无法润滑干涩的喉咙,好半天才踌躇的努力挤出一句话,道:“我其实其实我并不是有意要欺骗你和小茹,但是我如果我我真想不到阿博会”

    咚

    一声沉郁的重音打断了华云丰的话。

    咚咚咚

    华云清头也不回,背对着他一连几下低音区的重击,发出沉郁之极的闷响,似控诉、似斥责、却又似嗔怪与倾诉华云丰听出了这琴声中复杂的种种情愫,不由得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琴声忽得一变,流水般的音符在华云清修长的玉臂下飞泻而出。才听了两个小节,一向外表清冷的华云丰竟忍不住潜然泪下。他缓缓的走到华云清的身边,坐在了琴凳上,伸手和她合奏起来

    情声漫漫,诉不尽的万千衷肠。

    有些人天天在一起耳鬓厮磨,却偏偏同床异梦;有得人远隔关山万里,却心心相系、心心相印。

    肖邦的第二号钢琴协奏曲,a小调,o21充满绵绵情意夜曲第二乐章,在两人的合奏中渐臻水乳交融。

    华云丰如身在梦魇般完全不受意识控制的、熟极而流的敲动的琴键这当年他们两人最爱的肖邦作品,在以往二十年来的无数个相思之夜,他也曾孤独的一再弹起。

    这首协奏曲,是肖邦在只1829年创作,是为当年肖邦思念的初恋少女,华沙音乐学校声乐科学生格拉多科夫斯卡而作黑白键之间流淌的爱恋相思,真能生生把一个豪情满怀的英雄,折磨成暗夜里受伤的独狼,仰天望月,悲怆无奈的嘶嚎哀叹

    倘若时光可以倒流,如果青春还能回头,人生若只如少年当初两情相好,你还愿不愿意,选择我陪你走过人生这最灿烂美丽的岁月

    二十年前的美国华人社区,在教会中学上学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亲密无间的分吃一个冰淇淋,中午吃便当的时候,男孩一径的把饭盒里的大排和鸡块夹到女孩的饭盒里;钢琴课回课,忘记了指法的小女孩求援似的望着男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男孩悬空提着双手不停的虚打着指法给她比划示范

    三、四个从贫民区来的小黑人抢走了小女孩的小钱夹子里的零钱,恶狠狠的把她推倒在地,骂她是中国猪仔,随后赶到的小男孩看着女孩擦伤了的粉嫩的手脚,象头发了疯的小牛犊子般冲上前去,追上那几个身强体壮的小黑人一顿乱打乱咬,悍不畏死的小男孩被打的满头满脸是血,却不肯有半点退缩,终于把这些小流氓吓退,扔下钱跑走了。

    一晃多年,小男孩和小女孩都长大了。小女孩上了大学,接受了全世界最好的教育,小男孩跟着自己黑帮教父的义父打理帮会,出生入死,威名远播

    在没有人敢欺负女孩,因为方圆百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女孩的男朋友是谁。

    男孩站在林荫蔽日的法国梧桐下等她。

    那眼眸里化不开的柔情,那小树林里初次慌乱而甜蜜的长吻,那第一次伸进毛衣里粗鲁而贪婪的手

    如果没有命运无情的播弄,没有人世间种种丑陋的欲望横蛮的介入他们本当是人人羡慕的一对天作之合。可上天却在两情最浓最深的时候,无情将两颗誓死纠结在一起的柔软的爱人的心,生生割裂。

    他为了义父的江山远赴阿姆斯特丹,拼死厮杀,为社团立下不世功勋,可回来后,爱人却成了自己新结交的“好兄弟”的妻子

    琴声如泣

    惊人的手法流畅的演绎着宛如梦境般迷幻的琴声,那华彩的末段,连续的三连跳音,似是此刻悄然滑落在琴键上的泪水,一下下重重的锤击在历尽人世沧桑的两颗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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