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着身子回头朝二人道。
这里没有危险,
确实不必时时盯着,姜蝉衣被花田吸引,闻言道:“那你小心些。”
“放心,走不丢的。”
徐青天等着二人去了花田,
才继续脱鞋袜,脚初放进溪水中,冰的他打了个冷颤。
但适应过后,便自有乐趣。
徐青天就近寻了块最高的石头坐下,拿起画纸作画。
抬眸时,正见姜蝉衣立于花田之中侧首同燕鹤说着什么,眉眼弯弯,二人立在那里,与美景相辅相成。
偶有蝴蝶落在花朵上,姜蝉衣轻轻去碰,蝴蝶受惊便又飞走,颇有几分趣意。
置身此景,多日前的肃杀仿佛已过经年,被隔绝在外,有种岁月静好的安然之感。
姜蝉衣无意中侧首看见长身如玉的公子,心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若是,这一刻能永久停留,好像也很不错。
燕鹤察觉到她的视线,转头看过来,姜蝉衣不避不闪,眉眼带笑:“先前的借口破绽百出,你怎不曾问过?”
燕鹤知她说的是关于她是落霞门大师姐一事,那时他们对外给出的借口他自然没信,只是她不多说自有她的道理,他理当尊重。
他的身上也不藏着秘密。
“知己好友,不问过往。”
姜蝉衣对这个回答也算满意,但还是正色解释道:“此事确实另有隐情,先前也并非敷衍,只是如今还不便告知。”
燕鹤神情温和:“嗯,我知道,无妨。”
姜蝉衣想说等他日再见必如实相告,可随后一想,今岁一别,他们或许也不会再见了,遂不再多言。
又过了会儿,燕鹤突然道:“我明日就要下山了。”
虽并不差这两日,但有些东西越纠缠就滋生的越快,再留下去,必然不舍。
姜蝉衣闻言先是一愣,而后道:“不多留两日吗?”
她以为他愿意来此,会小住几日。
燕鹤道:“收到家中传信,需立刻折回。”
原是这样。
家中有事,倒也不好挽留,姜蝉衣便问:“你还会再出来吗?”
大师姐的眼眸明媚灿烂,隐隐带着某种期待,燕鹤轻轻别开,道:“还未可知。”
此次一别,应再无重逢之期。
姜蝉衣嗯了声,压下心中古怪的低沉,道:“那我明日送你下山。”
燕鹤刚要相拒,又听她道:“你莫要推辞,这是我家,客人要走,理该送出门。”
燕鹤终是点头:“好。”
“明日何时走?”
燕鹤沉吟片刻:“黄昏前。”
也不差多留半日。
姜蝉衣眼眸一亮:“那我明早再带你到山中逛逛。”
对着那双眼,燕鹤无法拒绝:“好。”
二人又在附近走了走,便有弟子传话,可用午饭了。
徐青天远远见二人走来,也收了笔。
画纸上,花开烂漫,一对璧人立在其中,姑娘似笑着在说什么,郎君微微颔首倾听,惟妙惟俏。
笔墨未干,徐青天也没有收,托着腮笑眯眯望着缓缓走近的二人。
可惜他丹青不精,画不出其中美妙。
不过问题来了,画只有一副,该赠予谁?
罢了,不能厚此薄彼,不若等到成婚再送,更合适宜。
若是未成婚……那他就把他和云广白加上去,爱情变友情,也不唐突。
在姜蝉衣二人走到跟前时,徐青天小心翼翼收拾画,穿好鞋袜。
“徐公子画了什么?”
姜蝉衣好奇问道。
徐青天面不改色:“风景。”
“他日再给你们看。”
见他这般说,姜蝉衣也没执意要看画,帮他收拾起笔墨,一道往回走。
白安渝其实并没打算上山采药,不过是甩掉云广白的托辞,偏那人脸皮厚,亦步亦趋跟着,她干脆真去了后山。
采着药,身边的人比蜜蜂还吵闹,但在静谧的山中,好像又并不让人厌烦。
他说上十句她答半句,他也不会在意,因此她也没有感到压力,心神如平日般舒朗。
既然他造成不了困扰,便由着他。
采完药,少年飞快拿起背篓:“我来背。”同时递给她一束不知何时采的花。
是野花绑成的花束,黄色,蓝色,红色都有,而用来绑花的是少年的发带。
绿色发带一长一短坠在少年肩背上。
短的那截,显然是被利刃割去了。
“白姑娘不喜欢花吗?”
见她不接,少年试探问道。
白安渝终究没说什么,接过递来的花:“多谢。”
“不必再送,我不喜欢。”
云广白也不知听没听进去,见她接了花笑容更加灿烂,欢快的跟在她身边,又开始喋喋不休:“这里好美啊,是我见过最美的地方,我能多住几日吗?”
“我虽然没有银子,但会做工,我会做很多事,做饭,晒药,扫地,最会帮白姑娘采药。”
“白姑娘喜欢吃什么,我听沈师弟说白姑娘喜食素,我认得一些野菜,虽比不得山珍海味,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白安渝忽略许多,捡相对重要的回答:“你年纪比沈琳琅小。”
云广白理所当然:“我随白姑娘和姜姑娘叫的啊,不必论年纪。”
“再说,姜姑娘比你们年纪都小,不也是大师姐。”
白安渝无法理解少年的思维,但也明智的不跟他辨,不论她说什么,他总有一百个理由等着她,便转移话题:“你会认野菜?”
云广白笑嘻嘻点头:“嗯嗯。”
“我不仅会认,也会做,我做的野菜粥格外清香。”
这是打仗时积累的经验。
白安渝闻弦知雅意,不再接话。
但即便她不接,云广白还是道:“我明日一早去采野草,做给白姑娘尝尝。”
“不必,云公子来者是客,随意住着便是。”白安渝加快脚步。
“要用午饭了,快些走吧。”
再聊下去,指不定又要多出什么粥了。
“好呀,用饭在哪里用呢?是所有弟子一起吗?做饭的是哪位师弟啊?”
“白姑娘这些药材都要怎么处理啊,我看那边有晒的,还有碾碎的。”
“这里面有能治伤口的药吗?”
……
白安渝到了饭堂外,晏青禾也正带着姜蝉衣燕鹤过来,沈琳琅也在侧,白安渝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沈师弟,劳烦待客。”
沈琳琅看了眼紧紧跟着白安渝的云广白,自动译出三师姐的意思。
拦住他,别吵我!
沈琳琅忙伸手拉住云广白,笑着道:“云公子,我带你去饭堂。”
云广白虽然很想追着白安渝去,但也不好拂沈琳琅的意,点头:“好啊,多谢。”
跟上去,恰听姜蝉衣问白安渝:“三师妹这是怎么了?”
白安渝:“采药跟着一只蜜蜂。”
闹的人耳朵都要聋了。
云广白一听,忙要上前:“蜜蜂,哪里来的蜜蜂,沈师弟你先放开我,我先把蜜蜂抓了,免得蛰着白姑娘。”
沈琳琅紧紧拽住他手臂,咬牙:“……放心,有大师姐在,区区一只蜜蜂伤不了三师姐。”
姜蝉衣忍俊不禁。
倒是难得见人能将三师妹闹成这样,她从来没见三师妹走的这样快过。
徐青天恨不能离云广白三丈远。
丢人现眼的东西。
谁是那只蜜蜂他心里没点数?
第51章
第
51
章
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知晓燕鹤要离开,
云徐二人都惊诧了好一阵,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姜蝉衣身上。
原以为二人会大有进展,没成想上山不过一日燕鹤就要归家。
且家中有事,
也不好挽留。
商议以后,决定明日设宴为燕鹤践行。
这一次与上一次分别有所不同,
上回是同行一程,惺惺相惜,却也都知道不过萍水相逢,
而这一次则已是同生共死的情谊。
沈琳琅非常大方的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好酒,
将午宴设在姜蝉衣的院中。
晏青禾白安渝蒋铄关霄也都抽空来了趟,
喝了几杯酒便先后离开,将时间留给临别的好友。
出了院子,
白安渝回头望了眼,正见云广白提着酒壶给燕鹤添酒。
她轻轻勾唇,同晏青禾并肩前行。
“大师姐很幸运。”
初次下山,
结识的都是很好的友人。
晏青禾心不在焉的嗯了声。
他与师姐朝夕相处多年,便说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师姐的人也不为过。
正因如此,他才看的更清楚。
师姐看燕鹤的眼神不一样,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神采。
“三师妹先前便见过他们?”
白安渝看他一眼,而后点头:“嗯。”
“是在一个花神节上,
同行的还有玱州通判之女宣则灵,玉家少东家玉千洲,
我见师姐时,
师姐手中有两个花环。”
晏青禾脚步微缓,白安渝便继续道:“一个用鲜花做成,另一个是永生花,据我所知,
花神节上跳舞前十方可得。”
大师姐并不擅舞蹈。
永生花从何而来,已显而易见。
“后来我收到沐姑姑的信,让我去夙安验尸,我去了才知,原来师姐他们是因为宣姑娘和玉公子相识,一路同行数日,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说到这里,白安渝不由想起她去的路上遇见被追杀的云广白。
少年热烈挚诚,像一团火不由分说的朝她席卷,不知疲倦,也不懂知难而退。
三人在落霞峰相伴数年,晏青禾岂能听不出白安渝的言外之意,他眸色沉了沉,而后唇边泛起一抹苦笑。
原来早在那时,他们就有了交集。
“师姐总归是要回去的。”
白安渝收回思绪,意有所指般道。
晏青禾低低的嗯了声:“我知道。”
不管有没有燕鹤,他与师姐都只会是师姐弟,正因为了解,他心中也明白,师姐对他只有亲情。
所以,他也一直将自己放在师弟的位置上,从不敢肖想其他。
直到燕鹤出现,他心中才不可控的翻起一阵酸楚。
“师兄心中有数就好。”
白安渝并不担心晏青禾会钻牛角尖。
从她第一次见他,她就知道他是个心胸宽阔性情豁达的人。
晏青禾咽下心中苦涩,话锋一转:“我心中有数,师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