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他亲手给她扬了一地的沙尘。
脏了她的眼,更弄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真踏马该死。
早晨,孟晚宁刚出单元门,就看到倚在车前的顾亦南。
男人裹着一件深灰色风衣,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
脚边残留了一地烟蒂。
烂黄瓜,就是没素质!
孟晚宁低骂一句,越过他扭头就走。
顾亦南及时跨出一条腿挡住她:“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宁宁,我……”
孟晚宁根本懒得听他狡辩。
“你还是别说了,我可不想耳朵进脏东西。”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事实都摆在那儿了。
有什么好说的。
她有眼,且不瞎!
孟晚宁侧身往旁边一躲,生怕碰到他一寸。
见她这般避之不及的态度,顾亦南气不打一处来。
至于离这么远吗?
他是什么脏东西吗??
孟晚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很有自知之明。
在顾亦南还没想出要如何化解两人误会时,一辆跑车在他们面前缓缓停下。
这车型有点熟悉。
一时没想起来在哪见过。
孟晚宁熟练地拉开车门,径直坐进了副驾驶。
车子没熄火,车门关上后,提速起步,很快驶出小区。
顾亦南只来得及看到一缕冒着白烟的汽车尾气。
在原地消化很久。
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
——他被甩了。
拿出手机拨通电话,报了一串号码后,顾亦南冷声说道:“给我查一下车主的信息。立刻!马上!”
除夕前一周晚上,简云禾洗完澡上床,接到了谢知言的电话。
接通后,那边很久都没说话。
他大概是在外面,简云禾听到有轻微的风声从话筒传过来。
窸窸窣窣的,不动声色撩拨着人心。
黑夜,总是容易让人迷失自我。
简云禾就这么静静听着。
直到墙上的时钟转了一圈又一圈。
“禾禾。”
想挂断的时候,谢知言出声喊她。
他说:“回来吧。”
简单的三个字。
他让她回去。
没有任何解释。
大概是喝了酒,谢知言的声音微哑,还带着些许急促。
某个瞬间,简云禾脑海里涌现出许许多多画面。
曾经无数个相拥而眠的夜里,他半醉半醒间,总爱搂着她一遍一遍说【爱你】。
人呐。
终究都是善变的。
爱与不爱,仿佛只在一念之间。
“谢知言,你觉得耍我很好玩吗?”
简云禾冷冷清清出声。
回去。
然后继续看着他和别人出双入对?
她简云禾还没那么犯贱。
“你回来,我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所有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谢知言向来懂她介意的点在哪儿。
停顿少时没得到回应,他再次开口:“我们谈谈,好不好?哪怕你真要分开,我们见面说,行不行?”
“我现在去你那。”
他哑着嗓音,话语中带着哀求。
电话那边,很快传出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简云禾确实心软了。
但她给自己找了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
她的衣物还都在御景湾,早晚也要回去一趟的。
“明天下班,我过去收拾东西。”
“好,我去接你。”
谢知言回得很快,生怕晚一秒钟,对方就会反悔。
他好像听不懂,简云禾口中的收拾东西,意味着什么。
只要还肯见他。
怎么样都好。
挂了电话,谢知言依旧把车开到了简云禾楼下。
这些天,他每晚都来。
有时待一两个小时,有时索性就睡在车里。
御景湾的别墅不算太大。
但简云禾不在,他只觉得里面格外空旷。
睡不着。
想她。
第二天,简云禾忙得晕头转向。
年底项目多,她和白黎赶在放假最后一天,对紧急业务做了个收尾。
快下班时,谢知言给她发信息说,有点事,可能会晚点到。
恰好小叔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简云禾看了看手机日历,还有五天过年。
也该回去了。
有什么事,能比回家过年还重要?
晚上八点,谢知言从老宅出来,简云禾已经在回盐城的高速上。
她只给谢知言留了条微信。
——没什么重要的事,过完年再说吧。
谢知言用手背抹掉嘴角的血渍,眼中丝丝缕缕的光亮尽数熄灭。
刚刚在书房,他和谢铭川打了一架。
因为和【斯特资本】的对赌协议,谢铭川不惜在城南项目上动手脚。
原定的一级建筑材料被换成连质检报告都没有的垃圾货。
只为了节省下来大量资金,最后虚假核算进集团盈利里。
谢知言耐着性子给他分析后果。
谢铭川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只要撑过半年,我们谢氏将来就能走向世界的舞台。”
“你就是见不得我比你做得好!”
谢关城也站在谢铭川那边,指着谢知言质问:“谢氏在你手里这么多年,何时有过像【斯特】这么好的合作?”
“呵~”谢知言嗤笑一声,不屑争辩。
好的合作多得是。
你得有那个命能拿到手才行。
胃口太大。
是容易撑死人的。
陪那父子俩演完戏,谢知言把书房砸了个稀巴烂,摔门离开。
本想着速战速决结束战斗,去接简云禾回家吃饭。
她却舍下他走了。
第46章
新年快乐
这是简云禾第一次扔下谢知言不管。
以往的每个新年,简云禾都会陪谢知言一起过。
有时是俩人早早吃完年夜饭,他送她回盐城。
有时简云禾在简家和小叔吃饭,半夜偷溜出来和他跨年。
反正俩人总要在这一天见上一面。
因为简云禾知道。
谢家早已不是谢知言的家。
那个时候,简云禾每一年的新年愿望,都是希望能早日给谢知言一个真正的家。
如今新年将至。
她回了自己的家。
谢知言好像猛然察觉出,简云禾在慢慢退出自己的世界。
怎么办呢?
没人愿意给他一个家了。
电话铃响起,谢知言收敛情绪。
“谢,当年汽修厂的工人找到了,只是,情况可能不太好。”
……
两天后。
谢知言在一处偏僻的农村小院里,见到了那位工人——张宇。
情况何止是不太好。
简直糟糕透了。
简陋破旧的砖瓦房,大白天照不进一丝阳光。
里面黑漆漆一片。
谢知言走近了,在一张木板支起的床上看见张宇。
他瘦得皮包着骨头,整个人呆呆的躺在那儿。
目光涣散,没有任何表情。
他妻子从后面屋子里出来,交给谢知言一把钥匙。
“这是他每天带在身上的东西。”
“我只知道,有个人经常半夜给他打电话,后来他出去了几天,再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张宇的家庭并不富裕。
为了维持生计,长年在国外打工。
两年前突然回国,没几天就一病不起。
没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谢知言把人秘密安排进医院,独自一人开车去了墓园。
穿过一条悠长的小路,来到母亲墓碑前。
那里早已摆放着一束黄白相间的菊花。
谢知言顿了顿,将自己手里的花也放过去。
两束花,一模一样。
往年这个时候,都是简云禾陪他过来。
简云禾时常会搂着他的胳膊,告诉他,以后,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今年,她来过了。
只是没再等自己。
谢知言在母亲墓碑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