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没有戒尺，邵随扬起手就是啪啪几巴掌，没一会儿双方的皮肤都红了。

    觅觅委屈地回头：“你是坏人！”

    “我是坏人？”邵随捏过觅觅下巴，自言自语道，“我确实是。”

    觅觅试图起来：“你、你口袋里有东西硌着我。”

    邵随冷漠道：“别转移话题。”

    “真的有东西……”

    觅觅嘟囔着，还想伸手掏，被邵随一把抓住手腕，放缓声音问：“我这么坏，要换个主人吗？”

    觅觅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要！我只是说你坏，又没说不要你！”

    邵随顿时什么气都没了：“我以后要是养不起你了也要我吗？”

    “要呀。”觅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屁股坐到邵随怀里，“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街头卖艺，像《流浪猫鲍勃》！”

    “鲍勃是谁？”

    “一只橘猫。”

    邵随还以为是觅觅的朋友：“你怎么认识这么多猫，它你也亲过？”

    质问完邵随又觉得自己不可理喻，不等觅觅说话就继续道：“好吧，不至于去卖艺。以后我要是不做老师了，就开家猫咖馆怎么样？”

    觅觅和狗一样不嫌家贫：“好呀，那我就是猫咖馆的头牌，可以给你赚很多钱！”

    邵随没绷住：“你最近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算真开了猫咖馆你也不许上钟。”

    “上钟是什么？”

    “三十岁以后才能了解的东西。”邵随言归正传，“为什么打翻番茄酱？我以为是你的血，差点被你吓死！”

    邵随说得太严重，觅觅没由来地感到愧疚，完全忘记刚被打了一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容易被吓死。”

    邵随：“……所以为什么打翻？”

    觅觅电视看多后，都会装可怜了：“因为收到手机后我太激动，就变回猫跑了几圈，然后不小心……”

    邵随没好气道：“不小心到打翻冰箱上面的番茄酱？那确实有够激动的。”

    觅觅贴贴邵随的脸，再蹭蹭他的嘴唇：“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邵随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没说话。

    觅觅疑惑低头：“什么东西呀，更硌了。”

    邵随捞起被子把没穿衣服的猫裹成蝉蛹，往床上一扔：“你不许出来，好好反省，我去搞卫生。”

    觅觅从被褥里探出一个猫猫头，满脸不解。

    藏了什么好东西！

    第35章

    忙碌了一天的邵老师回到家里，迎接他的是一地番茄酱。

    从冰箱到厨房台面、再到餐桌沙发地毯无一幸免。猫是种活泼的生物，就算是觅觅也做不到永远不闯祸。

    小猫精悄悄咪咪地探出脑袋，窥伺着人类的一举一动。

    邵随正在阳台搓洗沙发布，头也不回地说：“衣服不穿，鞋也不穿？”

    觅觅活像一个木乃伊，裹着被褥，走路全靠蹦：“衣服在卧室，鞋子在玄关。”

    邵随清了下手，把觅觅连着被子一起抱进卧室扔床上，给他擦干净脚后又转身拿了一套干净的居家服：“穿这个。”

    觅觅还当自己是只小猫，往邵随怀里一倒：“你不帮我穿吗？”

    “你除了撒娇还会什么？”

    “还会道歉。”觅觅下定决心，“你教我扫地吧！”

    “可算了，你先把九年义务教育学明白吧。”邵随面冷心热，三下五除二地给觅觅穿上衣服，“本来回家就能给你拆手机，现在却要弄卫生，直接耽误两个小时——下次还跑酷吗？”

    觅觅犹豫了下。

    怎么能不跑酷呢？发疯多快乐啊。

    觅觅既不想承诺，也不想撒谎，只能黏糊糊地亲亲邵随下巴：“我以后轻点跑。”

    邵随的眼神几乎没往下看过，他提起觅觅的裤腰，又甩给屁股一巴掌：“今天的课后作业怎么错了那么多？”

    所谓作业就是一些拼音的认识及一百以内的加减法，现在的网课都很专业，会配备对应的教案与作业资料，家长只要买回来就好。

    觅觅很诚实：“因为我一直在等手机，看不进作业。”

    这手机还没开始玩呢，就一副重度网瘾的状态了。

    邵随转身往外走，警告道：“我们约法三章……”

    话还没说完，背上倏地一重，觅觅直接跳过来搂住了他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背上。

    “你要勒死我？”邵随呛了口气，怕刚换完衣服的觅觅掉地上，只能托起他屁股往上颠了颠，“干什么？”

    “我没有鞋呢。”

    “……”

    邵随任劳任怨地驮着猫去玄关穿鞋：“晚上想吃什么？”

    觅觅声音小了点：“番茄意面……”

    邵随气笑了：“哥哥，你刚把番茄酱打翻了，现在和我说想吃番茄意面？”

    “你为什么叫我哥哥呀？”觅觅扶着邵随的手臂穿鞋，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你不是说我才是弟弟吗？”

    邵随说：“那是对外的说辞。”

    觅觅悟了：“对内我才是哥哥？”

    “错。”邵随走向阳台，继续搓洗沙发布，“对内你是我养的猫，也就是我儿子。”

    “那我要叫你爸爸吗？”

    “叫。”

    邵随说完就后悔了，然而完全不知道“羞耻”二字长什么样的猫精已经脱口而出：“爸爸。”

    “……”

    养猫的生活总是痛并快乐，邵随晚上实在懒得做饭，叫了个番茄意面的外卖，至于洁癖什么的，忍忍就过去了。怕觅觅不够吃，又另外点了份牛排。

    吃完后邵随走进浴室，严词拒绝了觅觅想要共浴的请求。

    觅觅在外面挠门：“为什么不行呢？”

    邵随问：“为什么非要一起洗？”

    觅觅的声音隔着门传来：“节省时间呀，我想快点打开手机。”

    邵随不说话了。

    一小时后，猫和人终于都洗干净上了床，也拆开了崭新的手机。

    经过简单验机确定没问题后，邵随就激活并且注册了一森*晚*整*理个账号，用户名称是觅觅，头像是一只漂亮的长毛三花。

    觅觅戳戳头像，惊喜道：“这是我！”

    “这是你的账号，平时不用管。”邵随教觅觅怎么使用，“右边这个键可以熄灭或打开屏幕，左边相邻的两个键可以调节音量。”

    觅觅不知不觉躺到了邵随怀里，光滑白皙的腿也紧紧贴着邵随：“我知道，这个是电量显示。”

    邵随上身不动，腿往旁边挪了挪：“是的，如果电量显示二十以内的数字就需要充电了。”

    觅觅左右滑动屏幕，问：“那我想你的时候怎么给你打电话呢？”

    邵随一顿，本来以为觅觅拿到手机的第一反应就是去刷短视频，没想到是问怎么给自己打电话。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电话卡，是母亲去世前所用，还没注销，刚好能插入这个手机。

    “点开这个图标。”邵随把自己的号码存进去，示范道，“点开通讯录里的唯一联系人，这个就是我。”

    觅觅摸摸屏幕：“这是你的名字吗？我什么时候能学到这两个字？”

    邵随说：“你努力一点，很快就能学到。”

    “我知道了。”觅觅腾得一下站起来，拿着手机跑下床，“我出去一下！”

    “鞋穿上！”

    觅觅又跑回来，踩着拖鞋冲出卧室。

    被子瞬间空了一大片，暖气都跑没了。

    邵随莫名感觉空落落的。

    “干什么去了……”

    没一会儿邵随就知道了答案，因为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显示一个未备注的号码。

    接起电话，那边响起一道清脆的“喂”。

    邵随眉眼都温和了几分，故意问：“你是谁啊？”

    “我是觅觅！”

    “觅觅是谁？”

    “觅觅是你的猫精呀！住在你家里，和你一起睡觉的觅觅！”

    邵随好整以暇道：“我又看不见，你怎么证明？”

    觅觅借机控诉道：“我今天不小心打翻了番茄酱，你打了我屁股，特别特别疼。”

    “犯错就得挨打。”邵随又说，“这个证明不够。”

    “那、那……”

    躲在书房里的觅觅急得亲手机，随后意识到邵随感觉不到，又急急忙忙跑回卧室，扑到床上亲了邵随一大口：“是我呀！”

    邵随举着手机，没吭声，目光沉沉地看着身上的猫。

    觅觅抓起邵随的手：“你摸摸，真的是我！”

    邵随好久才说：“知道了，这个号码是觅觅。”

    觅觅又想跑去书房，却被邵随拉进被窝：“再跑要感冒了，就在这打。”

    “好吧。”觅觅清清嗓子，“邵随，你好。”

    邵随配合道：“你好，觅觅。”

    觅觅问：“你近来可好？”

    邵随失笑：“不太好，上班很烦。不过也有好的地方，一回家就能看到小笨猫。”

    觅觅钻进邵随怀里，睁大眼睛：“我不笨呀！老师说我可聪明了！”

    “……”

    网课老师哪知道屏幕前的学生聪明不聪明，只是录视频的时候会一视同仁地鼓励几句罢了。

    邵随勉为其难道：“好吧，那就是小聪明猫。”

    觅觅傲娇地嗯了声，眼神看着邵随，嘴巴却对着手机：“你的小猫想你了，你有想猫吗？”

    邵随侧躺着，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猫：“一点点想吧。”

    觅觅不是很满意，但还是说：“如果上班很烦，也可以不上班，我可以出去打猎饲养你。”

    邵随顺着他的话问：“你会做什么？”

    觅觅脱口而出：“我可以去猫咖……呜。”

    邵随捂住觅觅的嘴巴：“我的猫只能给我摸，知道吗？”

    觅觅呜咽着挣扎出来：“我们在打电话，你不应该碰到我的。”

    邵随很想把猫按进怀里，浑身都强制碰一遍，但嘴上却同意道：“好吧。”

    觅觅继续问：“邵随，请问你多久回家？”

    邵随说：“很快就回家。”

    觅觅又报告了一些日常活动，比如他刚刚喝完水，回家不要惩罚他，比如中午一个人吃饭无聊，比如问邵随今晚回家可不可以主动亲亲他。

    说完觅觅就不作声了，认真地注视邵随，显然在等待什么。

    邵随有些受不住，不由自主地挪开目光：“你忘了今天打翻了什么？”

    “你已经打过我屁股了，不能再记仇。”觅觅竖起两根手指，“我还帮你系了三天鞋带，你也没有给奖励。”

    邵随轻吐一口气，呼吸莫名有些颤。

    他伸手摩挲着觅觅的脸：“怎么不长胡子？”

    觅觅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我也不知道，明明我以前有很多根胡须。”

    邵随的手有茧子，磨在脸上有点疼，但也有点舒服。觅觅留恋地蹭了蹭，眼神往邵随嘴上瞟，大意是你还不亲我吗？

    完全忘记自己刚才说过，他们在打电话，不应该碰到对方。

    邵随低头，吻在觅觅柔软的唇上：“张嘴。”

    觅觅乖巧地张开嘴巴，任由他的舌头长驱直入。

    “你为什么要把舌头伸进来呀……”

    邵随被自己脑补的这句话惊回了神，事实上，他并没有叫觅觅张嘴，也没有侵|犯觅觅的口腔，只是克制地吻在觅觅的唇角，很快就拉开了距离。

    心脏跳得有些快。

    他大概离成为变态真的不远了。

    觅觅什么都不懂，只觉得这个亲亲有点短暂，继续说：“下午等手机的时候，我和隔壁奶茶说了会儿话，它说主人不给吃我送的小鱼干。”

    邵随不太愉快：“怎么又和它说话？”

    觅觅说：“因为它很好看，软乎乎的，像棉花糖。”

    邵随都没被觅觅这么认真地夸过，心里止不住地泛酸：“你想和它睡觉？”

    觅觅说：“不想呀，我只想和你睡觉。”

    人口中的睡是动词，猫口中的睡是名次。

    邵随干脆直白道：“你发|情期不是结束了吗？怎么还天天找小母猫？”

    觅觅不明白这和发|情期有什么关系：“不发|情就不可以找它了吗？”

    邵随一噎，正常来说猫发情的时候才会想要交|配吧，猫精不一样？

    “好了，我们已经打很久电话了。”觅觅说，“再见，邵随。”

    “……再见。”

    “你要早点回家，路上不要被车撞，不要踩进下水盖，不要找人打架，迟到要提前说——”觅觅说了一大串注意事项，“因为你的猫在家等你，等不到会很着急。”

    邵随心软成了一滩水，亲了亲觅觅的额头。

    他以前一直觉得猫觅觅很高冷，从来不送他上班也不接他下班，但装了监控后才知道，觅觅只是傲娇而已。

    每天他到家的前两小时，觅觅过一会儿就要看时钟，时不时还要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往外瞧，明明耳朵就能听见。

    等邵随真的到家门口后，觅觅又会飞快地坐到沙发上，一副矜持的样子，仿佛从未等待过。